一二零.隐(1/2)
柳七摇头暗笑,自己提壶斟了杯茶,轻啜一口道:“有个难题,你那个傻丫头倒是给你想了个好法子,只是用或是不用,还要凭你裁决。”
司徒逸略为意外道:“难题?”
柳七道:“楠兮想到把抑制时疫的药物散撒到落星河中,那下游的云泽城和戍北大营的传染速度必然大大下降,以此,替我和阿素夫争取时间控制疫情。”
司徒逸听罢,笑道:“她见过我帐中北疆舆图,这丫头,记性倒是不错!只是,这法子听着有理,确实可行?”话音刚落,他却忽然眉心一皱,琢磨起柳七的话来,方才柳七言语中唤到覃楠兮的名字时,竟然叫的十分顺口亲切。
柳七一心牵挂疫情,并未觉察自己的口误,点头接道:“只要持续散撒数日,水中的药物浓度应当足以控制传染。没有新添的病患,就足有控制疫情。”
司徒逸听罢,迅速收敛心神,沉吟片刻道:“那就暗中派人去云泽城中所有的水井中撒药,至于戍北大营……”
柳七意外:“那戍北大营怎么办?”
“城里百姓无辜,能救就救,可是,大营那边……”司徒逸紧攥着眉心,紧抿的唇角上漾着一抹说不出的沉痛。
柳七豁然起身,惊怒让他的声腔都在微微颤抖:“牧云!长平王不过是和他们一起邀宴打猎,他收买不了他们的!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十多年,你这是要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
司徒逸的喉结狠狠一吞,冷道:“利萨跟着我十多年,是我亲骑营的副指挥,你可想到他会背叛我?”
柳七紧握着拐杖的手背上,青兰的脉络一跳一跳:“可你因此而放弃戍北军,岂不是因噎废食?简直愚蠢至极!”
“不是放弃戍北军!”司徒逸回头,空洞的目光落向虚无,勉强按捺着激愤解释道:“我只是说再等等。戍北军虽是我一手带起的,可人心叵测,我久不回军中,种种谣言早也传的满营都是。其间必然有人暗生二心。时疫爆发,这于长平王而言是天赐良机,他又怎么会舍得放过?他若乘机大肆收买人心,再等等,我们只需再等等,就可以看清戍北军中,到底谁是将来能并肩而战的兄弟!”
柳七虽已被司徒逸说服,可还是有些挣扎:“可是,你若袖手等待,一旦时疫在营中爆发,下阶兵士才是染疫重区啊!他们不过是卒子,你这样……可是太无情了!”
司徒逸别过头,几乎一字一字的道:“若卿,我带着他们北伐西征,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哪一次又曾真心把他们的命当成过命?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的手上,早就染满了他们的血!你若不忍,就当是我又带他们打了一场硬仗,他们都捐躯沙场了吧!”
柳七知道司徒逸也有不忍,缓了片刻,低道:“你的意思是,你坐视,长平不甘错过这个机会,冒险收买军中人心,那新帝周桓就会对他更加防备。而此消彼长,新帝多一分对长平的提防,就会少一分找你的心思?”
司徒逸点点头道,缓缓落座叹道:“戍北军爆发时疫,长平王大肆收买人心。若这么些大事,我还不回去,周桓许是会多信一分我已死于途中的消息。还有,我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秘营中的疫情又凶猛,新制的重弩又全没有进展,步伍训练也不能急于求成。这每一件都要时间,用他们的命换我喘息的时间,我,我也不忍,可是……”
柳七已平静下来,他和司徒逸相识多年,知道他的为人。暗自叹息一声,柳七斟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劝道:“重弩的事你也不能急于求成,卢先生的手稿既然已寻了回来,只要有精通锻铸的匠人,多试几次,自然就成了。”
司徒逸无奈的嘱咐道:“那本手稿是卢先生一生心血的结晶,他老人家临终相赠,若卿一定要保存好!”
柳七郑重应下。卢方这个名扬天下的武器痴,一生心血尽数在那本遗稿中。他临终时恰流落北疆,他将自己一生的武器设计统统画成手稿,辗转送到自己的忘年交司徒逸手中。
这些年来,司徒逸一直珍藏那手稿,即便是柳七,也从未亲眼看到过那本手稿。司徒逸虽珍视那手稿若命,却也从未想过那手稿中的武器有朝一日会为他所用。直到他被迫躲进阿米里山中,他才开始利用山中铁矿的便利,尝试着制造卢方手稿中的重弩。司徒逸长年征战,深知精悍的新式武器在战场上几乎决胜的优势,他这是要在利用周桓兄弟二人彼此猜忌牵制的罅隙,培植自己的势力和机会。
柳七心念纷飞,方才泛滥的不忍和怜悯一瞬熄灭,重复冰冷的唇角忽然一勾,欣慰起自己没有看错人来。想他柳若卿一介文弱儒生,若没有司徒逸这样有勇有谋的武将为伍,他心中的宏图大业,他命中的天责使命,又要如何完成?
“若卿,长安可有讯息?”司徒逸见柳七沉默不语,只道他是心生不忍,遂带着三分歉疚转话问起。
柳七收敛心神应道:“掖庭是个什么地方?太子能好到哪里去?听说自打入了掖庭狱,太子就一直沉默不语。”
司徒逸叹道:“告诉长安的人,务必保护太子。”
柳七琢磨的看着司徒逸肃然的侧脸,试探道:“牧云到了如今还惦记着助这个没用的太子复位?”
司徒逸坦然的点点头。
柳七扫了一眼他手边的《太史公记》,沉声低道:“赵毋恤得神命诛智氏。”
司徒逸朗然一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