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锤跟他老子闹分家(1/3)
这阵子这寨子里的人们议论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半吊子和金锤两个人了,在老少爷们儿们的眼里,这两个人,一个是阎王爷操小鬼儿,鬼日腾,一个是阎王爷唱大鼓,鬼白话。半吊子胡大顺有点儿不务正业了,外面吹了喇叭,回来就折腾着他刚养起来的那些鸡崽子。金锤那小子,喝了几天的墨水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子了,动不动就跟人说啥子形势,说啥子能发财。发财能那么容易?要是像那么容易,寨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老员外了。天生是瘦鬼儿的命,再咋的折腾,也折腾不出四两骨头油儿来。别看金锤人还没个鸡**大,还硬头跟人犟死理儿。就他那点子,斜眉吊梢儿的,能用锯子剌下来的沫儿能出啥子木耳?要是那沫沫渣子能摆弄出木耳来,铁匠的大锤就能砸出飞机大炮,木匠师傅就能砍吧砍吧兑出一个话匣子来,就连吃屎的小孩子,也能用泥巴蛋仔子捏出原子弹来。金锤那没上绳子的马驹子,寨子里那个人吃的盐不比你吃的饭多,还没谁想着这样的邪门儿点子呢,他倒喝墨水子喝得叽咕点子多了,不到摔跟头不知道疼。
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这样议论金锤,金锤他们家里也不安闲了。马老哈在那个家里不能说话,只是哆嗦着嘴唇子看着金锤,嘴里来回哼嗨地叹着气,倒是金锤的爹娘,那可嘴巴开了河了,嚷着说金锤是个败家的野爹。
金锤这个时候也着急了,把当前的外面局势再一二再二三地说给他爹娘,可是,他的爹娘就是不买他那壶子酒钱,就是一直对撇着嘴巴他翻白眼,好歹就是不听他那一套。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多么单纯,自己在这个寨子里又是多么的屋里与无助。在学校里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弄不明白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是咋的了,眼下这个世局,天是那么宽,地是那么广,每个人都有脱掉那个穷帽子的门路。可整个寨子里还是摔不烂的破毡帽子似的,除了赵淌油他们赵家人脑子活泛点儿,知道养鸡生蛋,其他的老少爷们儿们咋的就跟长脖子怔鹅似的,肚子填饱了就满处地闲逛悠,要不就三五个一堆儿打扑克,要么就是几个人围到一起闲扯淡,好像再也没有谁去想着法子找门路了。话匣子里和报纸上都宣传着说外面有的人已经是万元户了,自己当时就想,生在这个寨子里了,等自己下学回到寨子里,就给这个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带个头,领着他们往富裕的路上奔,可自己想到太简单了,咋的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难道是自己错了吗?自己不会错的呀!
金锤爹干脆听也不听金锤的说叨了,干脆继续眯缝着两眼织他的那张渔网,喉咙管子里呼噜一声,不知道是有痰还是很不屑金锤的说道。
“都不依?那就分家!”金锤见爹这样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一股子说不上是委屈还是火气就涨满了他的五脏六腑,容不得啥子琢磨,脱口就向爹嚷了一句。
“分家?”就吹跌停下了手里的渔网,扭头皱着眉头看着金锤,心里却像受了啥子奇耻大辱似的堵得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嘴里重复着问,“你说分家?”
“分家!”金锤不躲不闪地看着爹说。
金锤爹这下受不了了,嗓子眼儿里放炮仗似的向金锤吼着说:“分就分!你看家里哪些东西是你的你就拿走!”
“东西?这个家里有啥子东西?破箱子烂柜子的,给我,我都不要!我要的是我的这份权利和自由!”金锤看着爹的样子,心里更觉得委屈了,止不住两眼淌下了泪水。自己本想用“分家”来惊醒爹,却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大言语的爹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是这样的霸道。自己伤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爹迂得不知道觉醒啊!
“就你这德行,分家你又能咋的!”金锤爹轻蔑地哼了一声,吼着说。
“金锤,别不懂事儿!”马老哈见金锤父子俩吵闹起来,慌忙着上前心疼地怪着金锤说,“都长成大人了,咋的还不知道个大小了?”说着,他就拉起金锤的胳膊出了屋子,然后就跩着金锤往牲口屋子里去。
金锤出了屋子,埋怨依着爷爷的意思往牲口屋里去,而是不声不响地站到院子里,仰起头往院子上面的天空看了一阵儿,心里却疼得跟人用老虎钳子夹着拽了一样。
“你这孩子今儿是咋的了呀?”虽说金锤娘打心眼儿里觉得金锤现在不让人省心了,但毕竟金锤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到眼下这个个头,咋的还是疼在她心里呀!她见金锤跟男人吵吵着要分家,马上就从厨房里奔过来,这样心疼地抱怨着金锤,然后转过脸瞅着屋子里的金锤爹直翻白眼儿。
金锤爹见金锤娘对他翻白眼儿,马上就没有了刚才对金锤的那股子火气,用手向金锤娘一指金锤,说:“他要是有本事,就分开让他一个人过,看他能踢腾出啥子景儿来!”
“你呀,咋的还跟孩子犟这股子火儿呢!”瞅着金锤爹,抱怨着说,“再咋,他还哦是个孩子,说啥话都不经过寻思。你倒好,还跟孩子较真儿了。”
“你看他现在是啥德行了。”金锤爹又向金锤娘指了一下金锤,尽管他跟金锤娘说话的声音不像刚才跟金锤吵嚷时那样高亢了但他的心里还是对金锤窝了一肚子的火儿,自己真当爹的脸面,今儿让他金锤一下子给撸了个净光,这以后让自己在这个寨子里头装到裤裆里招脸儿做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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