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歹毒(1/4)
郭锐没有回旧金山,他辗转从马尼拉到广州再到锦江市,回老家了。
一路上关卡无数,手臂被热泉病诊断仪前后扎过十几次。路上给郑亚伦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大刘的六十万台诊断仪走到哪一步了。国家级订单,不招人不开生产线他是完不成的。
佩佩还是跟他一起,蛮好奇的看着一路上的高楼大厦。
国内很萧条,但还过得去。
自我隔离并没有阻断消费,发达的电子商务起到很大作用,人们普遍在线上采购,旋翼机满天飞。服装卖不动但食品很畅销,又不敢锻炼,几个月就催肥了很多人。
许多大企业关门了,密集人群集中干活危险太大;但是小作坊不受影响,老板把员工的吃穿住宿全包了,隔几天用诊断仪检查一番,没事就继续干。这跟硅谷的小公司是一个路数。因为消费不减而且家庭普遍有囤积心理,许多小作坊还赚到钱了。
一部分it公司把自己拆成作坊,也生存了下来。主要是人们穷极无聊,对it硬件、虚拟视频、电子游戏的需求很强。
粮食在几个月前有过一次囤积潮,造成危机。央行的外汇如洪流一般花出去,买回来的粮食定量发放,稳住了人心。国际粮价炒到了天上。那些没有黄金和外汇的国家备受同情。许多人离城返乡,农村不缺劳动力了,转基因的争论无影无踪,短期内看不到粮食短缺。
隔离点和医院还有一些在运行,许多都逃散了。军队和武警部队深入居民区打击犯罪,内部依靠严刑峻法苦苦支撑。原先的城管系统基本崩溃。
好在人们不太敢到公共场所聚集,生怕被健康携带者传染,治安还算过得去。但一到夜间,绝望的病人和快要到站的健康携带者就要暴走,血案频频,搞得大都市警笛长鸣,比白天还热闹。
富有的家庭纷纷进山躲灾,在个人空间炫耀自己敢洗澡、敢奔跑。但是乡村治安远不如大城市,各路盗贼严重压缩了他们的活动空间。整个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并无不同,除了不怕死的蠢货过得酣畅,其他人都在苦熬。
郭锐住在父母家里,有时候与旧金山的朋友通通话,有时候跟尼娜私聊。尼娜身体无大碍,回到莫斯科就加入老扎克的核心团队,研究热泉病的解救方案。她几次邀请郭锐参观维亚维拉,还转达了维克多的招揽之意。整个维亚维拉高层都已经通过阿纳托利的讲述和事后的调查,知道了郭锐在菲律宾的作为。但是郭锐毫无兴趣。实际上他回家就是想躲开维亚维拉——这个臭名昭著、手段决绝、还被国家机器保护的公司。
他没有跟父母说他在菲律宾干的事,也没有提到尼娜。他帮父亲的公司干活,把他那些中药饮品梳理了一遍,销量小的提价,销量大的降价,上了两个新品种。一个是用丹参和冰片,拿来疏导心血管,应付新晋的胖子们;另一个是安神方向,用酸枣仁跟合欢皮来做,对付狂躁的居家男人。剂量不高,还加了些辅料来提高口感,药理作用就更弱,但他设计的包装很适合旋翼机递送,一推出就很畅销。他父亲看他没干多久就出成绩,劝他别再回美国了,留下来准备接他的班。郭锐只好拿出达士集成的账目给他看。智能义肢和诊断仪的惊人暴利自然不是中药饮料能比的,郭洪波开不了口了。
郭锐过的无聊,就租了个无人车在街上乱逛。这样容易染上热泉病,但提心吊胆久了,他有些麻木。
上了街才发现,麻木的锦江市人有很多。
三三两两的中老年人,在茶楼和公园里聚在一起,交换各种新闻八卦,对非典、大地震和热泉病表示历史一贯性的蔑视。
“这一回拖得有点久哦。”
“怕它捞球!那个热泉病专门逮体温高的。我老了,我觉得我的体温都跟墙上的巴壁虎都差不多了……”
“你娃干巴瘦!瘦的人全是体温高的。”
“你个暴眼子老头,体温比鸡高。”
郭锐很想笑。他越逛越觉得这个城市满有底蕴的。
有人去上香;有人在即将关门的咖啡馆里独坐;有人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飙车;有人在隔离点当义工;有人每天来到天府广场,举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锦江市坚持住”五个大字;有人在it大道旁的工厂里拼命干活;有人收集热泉病的所有信息,自己出钱在广告屏上播放。
全城自杀率涨了十倍,但每个人白天都过得像模像样,好像昨晚小区里什么事都没出过。郭锐弄不懂,他决定做点什么——来弄懂。
他黑进了武侯区的治安监控摄像头系统,又在附近的居民小区里撒了几个高音定向传感,连接到自己的筛选器。等父母都睡了,他就开启筛选器,看看哪儿有尖锐的噪音。一开始全听到飙车,屏蔽了汽车的声音之后,就听到了人声。
有许多哭喊。
“娃娃太造孽了,不打了好吗……”
“你哪儿来的钱?!”
“老子要杀了全家……”
“还是走吧,越远越好……”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还有救……”
郭锐只听了半个小时就摘了耳机。沉了沉气,又重新打开,用声音定向筛出监控视频,看这些声音出自哪个楼,哪个家庭。一个小时后,他看到了一些景象,手哆嗦起来,连耳机带屏幕一起关。
第二天白天他又出去逛,一切又都好了,昨晚出事的地方居然摆开了桌子搓麻将,让他怀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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