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实（特别篇 ）(2/3)

她是姬无夜的女儿，姬无夜是韩国的祸乱之源，是我们用尽一切方法都想要除去的灾难。

姬真和姬无夜，始终是不一样的。

她从不伤人性命，也从不胡作非为，不会欺男霸女，更不会是非不分。（第一次冒泡乱入的叶男柯：张家大胖，那是你没看到而已！）

我看过她将钱袋递给路边的乞丐，也看过她将迷路的孩子折送回家。（叶男柯：那是为了哄白凤开心，她给乞丐的钱很少的）看过她在月下舞剑的飒爽英姿，也看过她在树下自摆棋盘的孤单身影。

“要不要来玩一局？”

她懒洋洋地倚在树下，歪着头看着我。

我已经这么看了她许久，回过神来，点头道：“好。”

在小圣贤庄的时候，除了荀师叔与我不相伯仲，我的棋艺已经无人能及。

她用的棋子是上等玉石制成，色泽通透，较之一般的棋子更加冰冷。

我执黑子，占了先机，却未能赢她。

——当然，我也并未输。

我们的棋风大同小异，我就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在对弈。

棋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白凤过来找她，她匆匆离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同我讲。

棋品如人品。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决定原谅她。

我看着黑白交错的棋局，忽而就笑了。

黑白两子，各执一方，人生如局，难以思量。

……姬真，我们一定曾经见过。

那天一直到夕阳染遍天空，阿元出府寻我，姬真都没有再回来。

玉石的棋子不可能随意放在路边，我记下棋局，收好棋子，决定去将军府还给她。

阿元对我的决定极其反对，他严厉地喝道：“你知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吗？”

“是住将军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你说笑。姬无夜那玩意的老巢我们最好都绕着走，哪有送上门的道理？”阿元拿过我手上的棋盒，冷声道，“这盒棋子也要扔掉，这是民脂民膏呐。”

“那是姬真姑娘的东西，必须物归原主。”

阿元一听到姬真的名字，情绪变得极其恶劣，眼神也变得异常冷漠：“哥哥，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姬无夜的女儿！”

所有的人在知道姬真的身份，都会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尽管姬真与他们无怨无仇。

“她是姬无夜的女儿又怎样？”

“张良你为什么会和姬无夜的女儿沾上关系？你怎么能和姬无夜的女儿沾上关系！半点都会让你身败名裂！让我们张家颜面无存！”

在阿元绝望的怒吼中，棋盒被狠狠地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向不远处往我们走来的人。

她没有躲开，那盒棋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鲜血顺着她的额角蜿蜒而下，她没有擦拭，直勾勾地看着我和阿元。

她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再无金光灿烂，流光溢彩。

她身后的少年像是鬼魅一般出现，动作迅疾如风，寒光闪闪的利剑就要刺进阿元的胸口，我挡在了他的身前。

幼年时候，我生性顽劣，常让阿元替我代罪受过，却忘了自己是他的兄长，理应替他挡下一切灾难，护他周全。

利剑在距离我胸口一寸的地方停下，鲜血却染红了剑身，滴落在地上，开出小朵小朵的血花。

姬真用手握住了少年的利剑，神情很是疲惫，她收回手：“回去了。”

少年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属下该死。”

她弯腰捡起那把染血的利剑，放回他的手里，轻声道：“走吧。”

……是了，姬真对属下也是宽容的，她并不像姬无夜那样斩尽杀绝。他们并不一样。（叶男柯：那是晚歌啊晚歌，她能对晚歌差吗？）

棋子散落一地，灿灿如星子。

我将它们一一捡起，突然就想到了决胜的棋路。

……也许，赢了她，她会对我刮目相看。

我却没想到，再见的机会如此之难，连续两月我都没有在孙记铺子看到她。

桃花已经全部落尽，长出了绿绿的叶子，结出了大颗的桃子。

梦里的桃花却依然停留在花期，红艳艳的一片。

我梦到了姬真。

她一直在往前走。

我看到了歌舞升平的韩王宫变成了一片废墟，城门被撞碎，城楼上高高悬起了秦国的军旗，我的祖父在城楼上不屈而死，城中到处都是秦兵破城冲锋的呐喊，以及老弱妇孺生死竭力的哭喊。

厚达一尺的灰烬，被萧瑟的秋风吹起，扬起半边空旷的街道，将整片天空染成昏暗落寞的灰色。

我的胸口很疼，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不是我的韩国。

我们都曾坚定不移地相信，一定能共创一个最强大的韩国，让韩国不再是别国俎上的鱼肉。

我们有满腔的热血，有勇气，有谋略，有抱负，有计划，虽生不逢时，身不由己。

可是梦境却如此真实，那种国亡家破之痛，让我的胸口压抑到几乎难以呼吸。

姬真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向我走来。

她伸手抚过我的脸颊：“张小美人，你别哭啊。我们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韩国。”

……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韩国。

……一定。

我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