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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从白沙堡一路带回来的母驴,刚下了一头小骡子。所以这小王八蛋应该只是想喝奶了。
燕濯云倒是想得开:“这个......骑驴也可以射箭杀敌嘛。儿子,你带他去玩玩弓,培养一下手感。”
老爷子您别开玩笑,你孙子还没弓高呢!燕不离腹诽归腹诽,但还是抱着儿子回到浣春院,塞给他一把小弹弓。这玩意儿比弓箭好学,杀伤力也小,最多也就摧残一下老王家的鸡。
看过几次示范后,粑粑就会自己玩了。只是他力气小,勉勉强强才能拉开皮筋,射出去的弹丸打不过三米远,被墙头散步的鸽子鄙视了好几眼。
“儿子,你冲天上打,咱射日!”燕不离蹲下身,手把手的教他调整角度,将小小的弹弓拉满,弹丸嗖的一声高高飞起,化作一道抛物线落向墙角。
“嘶......”绿荫浓密的玉兰树上响起一声轻呼。
“什么人?!”燕不离立马将儿子护在身后,警惕的望向树丛。
枝杈窸窸窣窣的一动,池月捂着脑袋探出脸来:“你俩是瞄好了打本宗的吧?”
“池老魔?!”燕不离惊喜的喊了一句,见四周无人,便抱着粑粑颠颠跑到树下,仰着脖子问道,“你何时来的?”
“刚到,你家今日人多,我从后门摸进来的。”池月俯视着他怀里的小东西,“儿子胖了不少。”
“天天和猪仔似的嘴里不停,能不胖么......”燕不离将某人的小屁股一托,“粑粑,这是你那没踪没影又缺心少肺的爹。”
池月:“......”
粑粑还是有些怕这位父亲,一瞅见他就畏畏缩缩的用小手捂住了眼。
宗主大人一挑眉,再伸出手时就捏了条小鱼干儿,放在小东西头顶逗他:“乖儿子,快叫爹。”
燕粑粑奶声奶气的来了句:“儿.....子。”
池月差点一头栽下去。
燕不离乐了:“你儿子从来不吃亏,你得先冲他喊十声爹他才回你一句。”
池月哭笑不得:“我叫他......?”
“知足吧!我爹给他当了半年孙子才换来一声‘爷爷’。”
宗主大人只好硬着头皮冲自己儿子叫了几声爹,小祖宗才算开了金口:“爹爹!”
望着那双冲自己伸来的白胖小手,池月心头一动,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
十七岁那年,他自负魔功大成,离开碧落谷四处闯荡。在东都闲逛过几日,便心血来潮的进了皇宫大内一游。
然后就成功的迷路到御书房,撞上了正在调戏宫女的老皇帝。
再然后就被一群大内高手撵了出来。
最后好不容易甩脱追兵,飞落到一户人家歇息。
那日刚好赶上这家孩子满岁,厨房里备了不少膳食,池月吃饱喝足就回到树上打盹,结果还没睡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嬉笑之声。
“小祖宗你往哪儿跑?你还抓不抓周儿了?!”
“哇呜呜......”
“好好好,娘不拦着,乖儿莫哭。”
池月眼睁睁望着一只四肢着地的奶娃娃,像小王八似的爬了过来,抱着树一阵狂摇.......
这孩子有病吧。
他无奈的探出头,看到树下的小屁孩正抬起脑袋,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冲自己傻笑。一双明眸几番眨动,像星子一样闪亮。
“呀,树上有人,毛贼哪里跑?!”
他头也不回的飞离了那户人家,将大人的呼喝和孩子的哭喊抛之脑后。匆匆一去,便是经年。
池月眼神定定的望着树下的故人,怔然一笑。
原来他的抓周儿,就是抓了他。
“靠,你到底接不接儿子?!”燕不离两手举着个大胖小子,胳膊都酸了,结果某人不言不语没反应,还他妈一个劲儿冲自己傻乐。
池月跳下树,抱过粑粑问道:“儿子抓周儿了吗?”没准这小子也能抓住自己的姻缘。
燕不离忧伤的回道:“抓了头驴。”
池月手一抖差点把孩子摔了,这要出事啊!
燕不离娴熟的从他怀里翻出一包小鱼干儿,边啃边道:“不过我爹说他以后可以骑驴射箭,上场杀敌,是当个将才的料儿。”
宗主大人嘴角抽了抽:“没听过哪位将帅是骑驴的。”
“都是图个吉利罢了,不用当真。听说我满岁时还抓了个小偷儿,也没见当捕头啊。”燕不离叼着鱼问道,“对了,谷里的事都安排妥了吗?”
池月点点头。
他将该遣散的弟子都遣散了,魔功的秘籍也全部焚毁。万事俱备,只差灭门。
这是两人在忠洲城商议的结果。池月命不久矣,海上飞难成大器,若朝廷兵马卷土重来,鬼门宗勉力抵抗也是徒增伤亡,还不如给天下人做一场戏。
燕重锦的周岁宴,其实是正道人马在东都的会师。明日一早,燕不离就要率领武林盟讨伐魔门,进军碧落谷。池月匆匆赶来,看过儿子又得回去迎战。谁都可以逃,谁都可以走,但他身为鬼门宗主,是必须坚持到最后的人。
“你那个龟息*靠谱吗?”燕不离还是对某人的假死计划将信将疑。
池月轻咳一声:“之前不是把你骗成了吗?到时候该怎么打怎么打,不用畏手畏脚。”
院子外忽然传来几点人声,池月将粑粑还给燕不离,凑近对方的脸,从他嘴里叼走了半条鱼,意味深长的笑道:“这里人多眼杂,我晚上再来找你。”
燕粑粑看到自家爹爹的脸通红一片,伸出爪子摸了摸...噫,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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