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锦瑟曾与谁共度(2)(1/2)
尹素问记起了所有的事情,那些来往的人情冷暖与深浅的真情假意全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包括她就要与张少卿一刀两断的决心。她又想起了那个朝霞灿烂的清晨,崖顶之上的自己曾是那样绝望地说着“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如今她的人虽然死而复生,决裂的心思却只会更加坚定。张少卿早就预见她会有这样的态度,也做好了任由她打骂的准备,只是不肯放弃。
“素素,你可知道,爱本来就是残酷自私不留活路的,我逼不得已地去做一些错事却不能说明我对你的爱就是假的。我们原本就说过,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才算是给了对方活路。”
“爱?你口口声声地说着爱我,那么,我又是如何才落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张少卿,醒醒吧,那根本不是爱。”
昔年年少,每逢阴雨天气日光不好的时候,尹素问最喜欢缠着张少卿与她一起在小室里捏陶塑瓷,捏出的两个小泥人来却不着急烤制定型,只调皮地又将它们打破了和在一起。张少卿笑她,她便说这才叫你侬我侬的泥塑之法。“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这样,我便能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年少的情话听起来依旧动人,只不过此时的尹素问早已失了那份纯净明朗的心境。再浓烈的感情,伤害多了,也总会被慢慢磨平的。
回眸望一眼张少卿,他的神色有些苍白眉眼依旧俊朗,与当年那个深情款款的张家少年没有多大区别。他眸光哀伤地看着自己,尹素问忽然就觉得有些可惜,可惜了那些一往而深的感情。
“张少卿,我这些年过得凄惶,也曾死心塌地地将你当作了全部希望。可是,以后都不会了。我曾与父亲扬言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如今想来,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曾经遇见了你。”
言语间的尹素问缓缓卷起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一节白如细瓷的娇嫩手臂。那手臂上原本应该还残留着她多年受虐留下的伤疤痕迹,现下看上去却是光洁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这具躯壳之上藏了多少深浅不一的伤疤你是知道的,如今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人的身体和灵魂已全都是新的了。你只要知道。曾经的尹素问已经死了,死过了两回,刀在你手刀刀致命。所以,请你就此收起那些真情假意安然离开吧,或许我还会记你的一分好。”
隐身山谷,救命的数味药材连续几个月地喝了下去,不仅止血生肌更彻底换了那一身伤痕累累的旧皮,看起来倒真的像是重新长了一个人出来。往日之日不可留,一滴眼泪重重滴在了那光洁的肌肤之上,烫得灼人。分不清是两个人谁在流泪。
一阵强烈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张少卿的全身,那疼痛来势凶猛险些就要将他击倒在地。他单膝跪地勉力支撑着自己,仍是在一阵咳嗽中带出了一口心头血。他是那个无所畏惧的fēng_liú公子翩翩少年,从来没有如此畏惧如此狼狈,几番抬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再也无言。
他的汗水与泪水混合着血水侵染了新制的锦袍,半跪着的姿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瘦弱了一圈。尹素问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拭去了最后一滴眼泪,转身要走。
“尹素问!”
张少卿紧紧攥住了她临行的衣角,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点深情与尊严。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人啊,总是这样的贪心不足,可惜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可以重新开始的。那么痛的时候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还惦记着你。只是因为心澈师父选择了我。他慈悲、宽厚,不惜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
张少卿低估了尹素问的决心,一如他此前低估了她的爱情。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在尹素问的身上,他从来就没有什么胜利可言。
他想要挽回,以为凭着那些残存的美好回忆总是可以有办法将尹素问哄回来的。如今。她的一句“心澈”却是变成了最锋利的一把刀,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温情也彻底斩断了。既然得不到,那便毁了吧。
张少卿衫袖遮面拭去了脸上所有的泪痕与血渍,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再看向尹素问之时已经没有了什么祈求与温情。
“什么大慈大悲?不过一个别有用心的花和尚而已,他是如何巧言令色地让你如此信服,让你与我挥刀相向甚至不惜背祖悖德背叛夫家?”
“张少卿,你?”
张少卿的本性在瞬间显现,尹素问感慨于他的变脸技能,更失笑方才的自己竟然还真的有过那么一丝感动,真是可笑。
“我只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的卑鄙之人,却不知道真正的你竟如此龌龊。你啊,真是让人恶心。”
“恶心?尹素问,请以你无双的智慧与才情告诉我,在你的世界里什么才是不恶心的?一个所谓的高僧与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相恋便是不恶心吗?”
思凡之恋,是心澈与尹素问的一道难题,也是张少卿最有利的武器。
尹素问与张少卿相认的整个过程中,心澈始终默默无言。他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和资格可以参与她的过去,但是关于她的未来,他被邀请却又只能拒绝。
张少卿的言语不好听,心澈却是咬牙听了下去。尹素问已经全然恢复了记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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