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僵局(1/2)
手中的彩线坠在温热的风里,无力的随着来回穿梭的绣针微微颤动,竹绷上,一支鲜艳的海棠已初见了轮廓。覃楠兮低着头,弯曲着两指,紧捏着一枚细小的银针,一针一线绣的似乎十分认真。没有人能看出专注的她心底的波澜壮阔。她自幼就不擅长叙述最深的心思,遇到这样的大事,只能自己借着这些细碎的事,躲到一面反复思索出路。在她微微覆着一层细汗的颈后,是局促不安的程嬷嬷在缓慢的摇着团扇。
覃楠兮听完了程嬷嬷零碎细末的回话,幽长的叹了一声,不发一言,重新低下头去认真的绣起她的海棠来。这海棠和她绣给司徒逸的那个香囊上的那一支一模一样,只是针脚要比那个略好些。她是在练习,练好了,将来再绣个更好的给他。
程嬷嬷见她一语不发,更惶惶不安起来。她原以为覃楠兮听了司徒琳琅被长平王送往城外别院的事,会有话说,却没想到她除了那一声叹息外竟再不发一言。犹豫了半天,那老嬷嬷还是试探着开了口:“小姐,这次奴婢没有见到琳琅小姐,不知琳琅小姐独自在城外可好?琳琅小姐是逸儿唯一的妹妹,他定不希望她出什么事的!小姐,咱们如何是好?”
覃楠兮听出程嬷嬷要她替司徒逸保护关照司徒琳琅的意思,不觉停下了手中的绣针,斟酌了半天,才幽道:“王爷将琳琅姐姐送到城外,多半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子的,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嬷嬷也不必这样忧恼,既然我要带给琳琅姐姐的话,嬷嬷已对王爷讲了,那后面的事,咱们只能听信儿了。您这一来一回也是十分劳累了,还是先下去歇着吧。”
程嬷嬷陪了她些日子,她已经深知这个老嬷嬷虽然慈爱温和,但却真的是不堪大事的,她是真不敢将心里猜到的另一种情形说给这个老嬷嬷听的。
“可,小姐你~”程嬷嬷脱口说了半句,又咽了半句。覃楠兮不同于司徒琳琅,不是事事都愿和她细说的,因而虽然自打看到覃楠兮对司徒逸的心意之后,程嬷嬷便一心一意的疼爱她,可却始终也寻不到当初在司徒琳琅身边时的那种亲近感。眼下,又被覃楠兮几句话堵了回来,程嬷嬷多少有些伤感。
覃楠兮敏锐的觉察到身后的伤感,无奈的将绣绷放到身边,回身安慰了程嬷嬷几句,便将她劝了回去。望着程嬷嬷郁郁的背影,她深觉无力。观仆知其主,她原以为司徒琳琅在靖国公府中长大,后又嫁入长平王府,心思理应深沉些才对。哪里知道,她贴心的嬷嬷竟然是这样一个琐碎迟钝的人。只怕是司徒琳琅本人,也如司徒逸对她的评价一样——横冲直撞,毫无心机。有这样一个王妃妹妹缠在眼下的事情中,恐怕她自己还要人去保护,哪里还能指望她为司徒逸筹措布局?覃楠兮自此断了依赖司徒琳琅的心思,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入了仲夏,覃府花园里的树荫越织越浓,重重的悬在半空,仿佛累累的乌云压在头顶,憋闷的很。覃楠兮深吸了口气,起身步出凉亭,一面沿着五彩的卵石小径缓步向湖边去,一面凝神细思着事态。
长平郡王将司徒琳琅送往城外别院,虽有保护她们母子的可能,却也有躲避之嫌。女子生产,从来都是九死一生,司徒琳琅远在城外,又临盆在即。若长平郡王是因为已经觉察到什么,而选择了抛弃妻、子。到那时,只不过是司徒琳琅难产身亡,母子俱不得保罢了,而长平郡王能为她求个死后哀荣,追封她个王妃,入陵而葬也算是尽了夫妻一场的情分。只要司徒琳琅一死,长平郡王与司徒逸就再无瓜葛,他依旧是他端雅清淡,无为无求的宗室郡王…….
想到这里,覃楠兮心底一阵刺痛,长平郡王这么做,若真是出于自保弃子之举,那么只能说明,宫里的情形已十分不利于司徒逸了。
抬手抹去了溢出眼眶的泪,覃楠兮强压住喉头的哽咽,强迫着自己从哀伤中抽身出来。她还不能耽在小女子的哀伤里。
眼下爹爹病势沉重,吐血之症越来越重,虽然有一班爹爹的学生,也是当今朝中重臣每日轮番来探望侍疾病,可他们官阶再高再重,到底都只是一班文臣!
兄嫂那一头到底是有难言之隐,为人所迫?还是她们另有图谋也不得而知。
司徒逸身陷囹圄,她连他被幽禁在哪里都还不知道。环顾四周,覃楠兮知道她只能依靠自己了。一如十一年前,她依靠单薄幼小的自己,无辜被迫的扛起一个惊天的秘密和阴谋一样。今天,她也只能依靠自己,主动的去利用已经岌岌可危的尚书千金和准将军夫人的身份,努力挽回事态。
眼下长平郡王的态度暧昧不明,暂时也不会有更多的回应,与长平王府的关联,她只能静听其变。
而昌宁郡王和萧国舅以及靖国公府上,这几日里也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动静。小飞依旧没有来回话。覃楠兮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一线希望,若能寻到柳七,以柳七的谨慎和他在司徒逸身边的地位,现下由他去调度司徒逸布在京城的暗线,是最合适不过的。
若柳七对司徒逸无二心,这件事上他也一定能和覃楠兮想到一处。只是,要怎么把虎视眈眈的驻在城外的乌达牵住?虽然覃楠兮想到了李叁,也想到了一早被司徒逸送到长安的李叁和梅娘的女儿允儿。可是,柳七是否知道允儿的下落?当初李叁弃梅娘于不顾时显得那么狠决,如今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女儿,又是否能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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