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错位（二）(1/2)

“小如？”安悦看着眼前静静的伤痕累累的女子，下意识地站住。即使在沉睡，她双眉间也笼着哀伤，还有一丝惊恐绝望。鹅黄色的裙衫破了几处，血迹斑斑。

在安悦的记忆中，从她自称林小如开始很少穿过这种裙衫，也没见她穿黄色的衣裳。

“安公子？”直到莲儿着急地催促，安悦才反应过来，走过去搭上她的腕脉。

屏息再屏息，探了再探，内心的震惊不比前次小——她没有怀孕。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都受了伤？”安悦手上忙着处理二人的伤，脑中却一片混乱。

莲儿泪眼婆娑：“小姐回来了！”

“安公子，我家小姐回来了，姐姐她走了。”莲儿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地哭起来。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也相信了她们其实不是一个人。

安悦没有再问，眼前浮现出一张强笑里带着哀伤不舍的容颜。她说：我走了，也许是最后一次相见。

这是真的吗？纵然清楚地明白二人的不同，纵然习惯了叫她另一个名字，可在潜意识里从没真正把二人分开过，她们就是一个人。他因为过去的情义救助了她，又因为鲜活实在的她而继续并深厚了这份情义。

现在，他要将这份情义割裂重组？

安公子，姐姐说她回去了，小姐就会回来……呜呜……少华说姐姐要从摔下去的山崖那里回去……他也跟着姐姐去了……呜呜……我去找人，飞少爷和风少爷都不在家里……我去找齐公子……小姐……呜……和少华……是齐公子让人……送来的……

莲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雪？人是齐雪找到送回来的？那他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他本来就知道些什么？以小如和他的交情，齐雪绝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

他要马上去齐家一趟。

齐家一切如常，安悦被告知：公子不在家。

女子清醒了，睁眼看到安悦，扑进他怀中，委屈伤痛的泪雨纷纷。

“安大哥！”

不是已经习惯的称呼。安悦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说悲不是，说喜吧，心中却怅然若失。但他仍明亮温暖地笑着，抚慰受伤的人，并将她送去秦府。

聂少华刚刚醒来顾不得身上的伤，连走带爬去了林小如的房间。他呆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里一片死寂。

“少华，小姐回来了，回秦家了。”明明应该高兴，莲儿却哭了。

少年眼里突生的神采在听清莲儿话里的意思后消失无踪，只余更深的死寂：“你怎么不跟着去？”他听明白了，那个回了秦家的小姐不是他要的人。

莲儿抹去泪：“我答应过姐姐，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不要我们了！”少年全身笼着深沉的哀伤和绝望。她丢下了他，他身边有谁是谁都没有意义。

莲儿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有眼里的泪仿佛怎么都流不完。

春阳艳艳，院里的树叶儿绿得发外灿烂精神。

秦家的佣仆都在私底下议论，二少夫人受了伤记起以前的事，却又忘了这一年的事。

蓝衣男子愁眉紧锁，心疼而担忧地看着蜷缩在床角的人。几天了，他使出浑身解数，她仍是不吃不喝，两眼呆直，偶尔嘴唇动动，重复的都是两个字：“少华！”实在太累了迷糊一会，也会哭叫着“少华”醒来，也只有在那时，她还算有点情绪。

“小如！”蓝衣男子伸手，床角的人却没有反应。

“长青，去景玉巷看看聂少华醒来没有，把他带过来！”男子再顾不得许多。

景玉巷。

“你是谁？”聂少华冷淡地看着面前高大健壮的男人。

“我叫长青。聂公子，我们少爷请你过去。”男人还算客气。

“你们少爷是谁？”聂少华不为所动。

“去了自然知道。”男人语气平平。

聂少华冷冷一笑。他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

马车一路疾驰后，停在一座清雅的小院前。长青带聂少华进了院门，一路曲径通幽，花木盎然，院子比在外面看到的要大多了。不过这些聂少华都视而不见，无论哪里无论如何，也没景玉巷的院子好。而今，便是景玉巷，留给他的也只是无尽的苦痛。

“公子请进。”听到这句话时，聂少华抬眼看到一座精致的垂花拱门，青藤紫花。在长青的示意下，他拖着伤痛的躯体，淡然举步，至于谁要见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滴水檐下，一袭蓝袍的男子翩然而立，只是平日清朗的俊颜染着焦虑和憔悴。

“齐公子？”聂少华总算稍稍有点动容。

“进来吧！”齐雪转身。

聂少华只觉心跳突然加速，两步抢了进去。既然他是齐雪救下送回去的，那么小如哩？

室内光线明亮而柔和，陈设清雅。兰草馥郁的檀香木屏风。青铜鼎里，安神香烟气袅袅。宽大华丽的雕花大床，开满洒金浅色花朵的帐幔如轻烟般不时随风飘动。

聂少华呆怔地看着那张大床，几疑身在梦中。

“小如病了，抱歉未等你康复就请你过来！”齐雪温润柔和的声音带着暗哑。

“小如？！”聂少华看看齐雪，又走近几步，睁大眼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人，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瞬间的狂喜，饱胀得心发疼。少年忘了身上的伤痛，扑向床沿伸出手：“小如，小如！”

然而，没有回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心一寸一寸凉下去。少年扑倒在床上，手无望而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