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第 274 帐 我之蜜糖,君之砒霜(一)(1/2)
清晏堂里的事情办完后,天子看过了诏书,觉得满意了,才准许众臣告退。
三公九卿赶忙做了鸟兽散。
他们大都来自河东世家,年高名盛,占据了丞相以下的最高官职,还顶着连荀朗都不曾获封的国公爵位,却并没有实权在手。
把他们从权\/力核心挤出来的,正是东皇与荀相。虽然荀鸿二人不和,可在老臣们看来,这两个从庶出堆里横空杀出的小兔崽子都是与他们争利的祸胎。
荀鸿二家风头正盛。老头子们避其锋芒,只愿安享富贵,并不想搅合进纷争里,变成第二个陈松。所以自从郑桓逆案后,他们便只在朝堂上装聋作哑做着摆设。
今夜,小天子把他们都唤来,见证求贤诏的诞生,目的很明白。
一是杀鸡给猴看,叫他们见识触怒天子,开罪云中君的下场;二是扣上大黑锅,让诸侯刺使们以为出损招的除了荀鸿二人,还有河东士族,以此撼动他们与诸侯之间内外勾连的危险友谊。
今夜这桩差事着实叫他们冒冷汗。
自从天子病重,丞相东巡,朝中众人已有经年未见修仙求道的君臣二人。此番,天子与丞相突然“下凡”,却都形容大变,扮成了平民。
整整一晚,荀相始终拢手于袖中,直到他代天子草求贤诏时,众人才惊讶地发现,向来简素的荀朗,这一次回来竟然在右手上戴了个怪模怪样的指套,就连挥笔时也不曾摘去……
这其中的诡谲实在让人好奇。
不过,老头们虽好奇,却并不想知道真相。
河东士人要在这皇城里混饭吃本就不易。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久,活得久了才能看到得势的人们内讧翻船。
老头子们都明白,这些年,鸿昭虽凶,却并没占多少便宜,弹压纷争,张牙舞爪,做着顶门立户的恶兽。荀朗虽隐,却是四两拨千斤,只在恬淡风雅间,便通过调控手下官吏牢牢抓住了权柄。
恶斗已开始,只需壁上观。
更何况,勾连地方的又不止是他们,荀鸿二人与地方上的牵扯难道不比他们多上百倍吗?皇帝不喜欢河东世家,荀家与鸿家不也来自于河东吗?
御座上那个装疯卖傻的小女娃已经漏了锋芒,只怕景朝今后的朝局终要应了那句俗话——前人田土后人收。
等着吧……
青宵门外,两位年轻的权臣并肩站在硕大的门洞下,静静看着那一边各怀鬼胎的老头儿们渐渐消失在曙色里。
“神龟有寿,可得永年”
青衫的宰相悠悠嘲讽。
“冢中枯骨,阴魂不散。”
紫袍的摄政冷冷唾骂。
二人相视,想起刚才在清晏堂里,那场一搭一唱的合作,心中的默契,一如当时年少,同猎猛虎,不过此刻四目相对,脸上却都寒霜凝结,再不见那年春光。
“谁的主意?”
东皇低声询问。
荀相沉默不语,抬眼望见一抹明黄正从沉沉宫苑里缓缓而来。他勾勾唇角,挑出一丝苦乐不明的笑:“你说是谁?”
顺着荀朗的目光,鸿昭也看见了,那一边,帝君正扶着天子过来。
晨光初透,晦明莫辨,帝君的锦袍泛出优美的光晕,天子的玄青麻衣却完全融进了黑暗中,如烟似幻,若即若离。
她垂着头,不看任何人,一张脸全藏进了阴影里。
姑获鸟爱吃孩童,总是漏夜飞来,用破碎的指爪在猎物的衣衫上点好血点,作为标记。
只要被她看中了,便一个也跑不了。
太阳升起来,姑获鸟办完了事,就要飞走了。
明天,东夷各州的世子们就会发现姑获鸟已经在他们身上留好了血痕。
鸿昭听明白了荀朗的话,望着婆娘的身影,自嘲地“呵”了一声。
圣人荀朗当然不会想出求贤诏这种伤体面的笨招。只有这只狠毒的姑获鸟,虽脱了羽衣,却照样有妖法,能够蛊惑着东皇,威逼着荀相,现出各自的妖魔本相。
鸿昭到并不觉得身边的圣贤有多委屈,这世上的事总是很公平,他既然做得了相国,便应该背得了黑锅,何况自己的婆娘从来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善茬。
东皇微眯着眼,想起天子胸前那朵若隐若现的“仙卉”,终于拧了眉,藏不住眼中的肃杀。
“寻衅滋事……惹出这主意的人又是谁?”
荀朗面不改色,也不答话。
看来东皇殿下并没能够像天子一样明白状况。他仍在猜疑荀相是加害云中君的黑手。
荀朗当然痛恨鸿家,也明白是凤骅在维系着凤翎与鸿家的牵绊。
虽然鸿昭掌握了天下雄兵,荀朗若真想弄死云中君,却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荀家的根系早就深深扎进了景初皇族,这个娃娃吃的每一口菜,喝的每一口水都经过了膳房的精心管控。
可是,荀朗并不想这娃娃死。他比任何人都更期待凤骅能够长大。凤骅是他的弟子,他需要他好好地活着。他还有很多本事要教给他。荀朗相信,有一天,学会了这些本事的凤骅会变得非常有用。
荀朗不想这娃娃死。更因为凤骅也在维系着凤翎与荀家的牵绊。他呕心沥血十三年养大了一只野凤凰,可是事到如今,如果没有了凤骅,他养大的这只野凤凰会变成什么样?又会飞到哪里去?
荀朗竟不敢设想……
“你可知道?”
听见鸿昭逼问,荀朗沉默了片刻,悠悠道:“我该知道么?”
这死样怪气的一声答话甚是讨厌,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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