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 剑阁在上(2/4)
,还在崖上的脚立刻一用力,硬生生把几乎要转移的重心移了回来。另一只脚立刻往前迈了一步,身子站稳。饶是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微微一晃。在铁链上迎着山风,他都不曾晃动一步。但在剑阁面前,甚至连门脸都没看清楚,就逼得他几乎摔倒。
剑祖之威,以至如此。
但是……程钧缓缓睁开眼,周围平静的一丝风都没有,只有高大的剑阁矗立在眼前,屋檐上的吞脊兽上的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不是剑气——程钧心中暗自惊异。
这不是真正的剑气,这是剑气的气场。就是真实剑气周围自然而然形成的压力。只是剑气的延伸与余波。即便只是一点点气场,也足以令程钧心中惊栗。虽然因为真元的削弱,程钧的抵御能力下降,但只是剑气的一丝余威。就叫他进退失据,险些不稳——这也太令人思之心寒了。
程钧目光再次上移,仰望着高高的檐角,四壁高墙如故,没有一丝剑的痕迹。
这里离着剑阁太近了。离着悬崖不过两尺的距离。这个距离令程钧只能抬头看见垂直的屋角,根本不能看见全貌,因为看不见全貌,所以更能产生敬仰。
敬仰这种感觉。程钧真是久违了。
对于强大的存在,他一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如果能够动手,就镇压他们。如果不能动手,那就等待,等待自己能够镇压他们的一天。程钧始终相信,他是可以轻易的超过所有现在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存在的。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将任何事物任何人压下。这是他近千年岁月积淀给他的自信。
所谓的敬仰,不过是面对自己高不可攀的存在之后,产生的一种卑微的感情。它与尊敬不同,程钧并不需要。
即使是这神秘莫测的剑祖,程钧也并不需要敬仰,他更多地需要称量它,评价它。或许将来还要借助它的力量。但这不代表他会在它面前退缩。
剑祖,他要见一面,就在眼前。
过了良久,程钧神色平静下来,长长一揖,道:“剑祖在上,程钧让您见笑了。”
抬起头来,刚才偶尔泄露的一丝惶惑,早已消失不见,程钧大步向前,脚步恢复了原来的节奏,与平时走路,与在铁链上飞渡,并无二致。
眼前的压力依旧在,锋利的气场让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但程钧无视他们,若行走在平原上。一步两步,二尺的距离,让他走两步,已经不易。
第三个窗户,那里有程钧要找的地方。
程钧伸手一推,窗户倏地打开。
剑气四溢!
程钧身子一动,但没有退后。扑面而来的剑气,比刚才的气场浓郁了何止百倍!
一瞬间,程钧几乎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万箭穿身,不知道是否是幻术的作用,他甚至听到了长剑穿血肉而出的噗噗声,感觉到了皮肉被刺穿的痛苦。
撕心裂肺又如何?在一身同时对穿万次,身子破碎,又重建,再次破碎,再次……这些过程,只需要几个呼吸!
即使九百年的岁月,程钧经受过太多的坎坷,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令他感觉前所未有,逼近极限的一次。
既是如此,程钧依旧没有退后一步。
他的身子依旧笔直,仿佛一把剑一样,甚至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周围一片死寂。
剑气虽利,却是无声无息,远远看去,只有一座峭壁上的阁楼,面前站着一俊美少年,相对静立。
青山高崖,楼阁少年,如一幅水墨古画,只有优美,却不知道其中凶险,已到了极点。无形的剑气,不断地冲刷着,一开始如急雨,转而暴虐开来,如巨浪,一个浪头一个浪头的打过来,随时可以将眼前的身影淹没。进而,巨浪转为凝聚,所有的剑气飞快的旋转起来,如天上的风暴,水中的漩涡,充满了撕裂的力量。
在剑刃风暴的中央,程钧如中流砥柱,毫不动摇。他的坚持不动,是保持着暗流上的平静的最重要一环。
程钧不动,是因为他不能动了。
近千年的洗练,程钧的毅力心志,已经到了顶尖。但在此时,心志固然是决定他如此平静的重要因素。并不是他的心志,而是他的手段。
切断——
切断精神力和身体的联系,是程钧下意识做的决定。在剑气袭体的一瞬间,程钧就判断出了剑气来的方向。不是他已经修为高到可以看破剑祖的手段。而是他对于自己神识格外敏感,分明感到,自己的神识在一瞬间被剧烈的打击几乎打穿。
危险的状态!
程钧的经验极其丰富,立刻判断了眼前的形式,精神力的打击不可怕——剑气来的虽然凶险,但程钧自信自己有能力抵挡,至少是坚持。他现在要避免的,是身体因为神识攻击牵引做出的反应造成的伤害。譬如——只要一跌倒。就可能滚落万丈悬崖!
“快刀斩乱麻”。
切断神识和身体,对于一般筑基修士来说,不可思议,但对于程钧来说。却并非什么了不起的神通。迅速切断五感之后,程钧的意思浮上开辟了三分之一的紫府,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金光。
对,眼睛看不见的东西,意识能够看见。
在程钧的识海里。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剑光,如海中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每一道剑光,都是一把近乎实质的飞剑。当它们淹没过来的时候,就是防波海堤。也难免一窥千里。
区区不完善的识海,能挡得住吗?
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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