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地狱犬(亡灵乐章 的序曲)(1/2)
当时只觉得氤氲的雾气中透着阴森,地上落叶跟风滚滚,黑瞳娃离开后寄存的恐惧还没消失,现在心里又添了堵,丝毫不敢放松。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它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
地狱犬双眼猩红,黑铁色的尾巴高翘,肚下有一块赤红色如火焰煅烧一般。以前读大学时,看过一本叫《志灵录》的杂志,上面就有地狱犬的介绍,而且还配出了图片,和眼前这只狗很像,但是两者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我眼前这只地狱犬只有一只头,而《志灵录》中提到的地狱犬是三首,西方的地狱守护者。
那时候,班级有个东北的女同学,奶奶是灵婆,知道地狱犬,她和我说过,地狱犬虽然是西方传说,看守的是堕天使撒旦的地狱,但是从古至今有不少神者圣者开启过地狱的死灵之门,地狱犬到底还在不在地狱之中,已经不得而知。她的意思是地狱犬可能出现在阳间,由于它生性凶猛,不但物理攻击强大,还擅长摄人魂魄,将人变成伥鬼一类的傀儡。
我记着那位女同学的话,所以当时看到地狱犬,我立马机灵地蹬脚爬到树上。地狱犬前爪伏地,作捕食状,涎水挂在嘴边,身上毛发竖起。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遭遇到地狱犬,但是现实摆在面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拼命地往树头爬。撞见地狱犬和路上碰到狼不同,路上碰到狼首先想的是如何逃跑,但是遇到地狱犬,想跑是没门,只能祈求有人半路杀出来解救。
它用爪子掏树干的声音如同干柴在烈火中燃烧一样,响起特有的“爆竹声”。浑身充满邪恶,难怪会被死神安排在地狱门口看大门。它站起身子,有大半人高,腹部的红色“烙印”代表着地狱之火。相比之下,这个有形的地狱犬带来的恐惧远不及黑瞳娃。它可以真刀实枪地动武,但是黑瞳娃只会带给我一层又一层抹不开的神秘。
猫会爬树,狗会衔骨,所以地狱犬专门用来撕裂灵魂的利爪无论怎么抓树干,也无济于事,但是它力量之大,一爪下来就相当于一斧砍在树干上,它闷哼着一爪又一爪,树身虽然有人几人抱的直径,时间长也禁不起它的撼动。我呆在树上,心随着树干的一动便一动,如果不小心掉下去,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我揉搓左手的黑戒,在心里求情道:你快点显灵啊!再不显灵我就要被当成肉包子打狗了,一去无回呀!我多么期待黑戒上的衔尾蛇能化身一条巨龙,一口吞掉盯着我的地狱犬。可是,黑戒戴在手指上,静静的,纹丝不动的,它体会不到我的难处。
地狱犬每下一口,我离死亡便越近一步,没有人来救我,四周甚至找不到一点可以依靠的屏障。一只来自地狱的恶犬,口齿演奏着惩罚亡灵的序曲渐渐演奏开。在树干被咬掉三分之一时,我的期望依然是空,没人人来救我,没有神显灵。绑在树上的红丝带被我握在手中已经来回搓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我信仰的神呢,你在哪里?
马上就要步入死亡,我突然切身体会到初中那位溺水身亡的女同学。她的死是在大年三十那天,“万家灯火结张彩,千幅红纸贴长门”时,她悄悄滴离去,听说她早上洗衣服滑进冰冷的池塘死的时候,家里人都不知道,等到中午全家准备除夕团圆饭时才想起来少个人,四处去找,才发现池塘中飘着一具穿着红棉袄的尸体,脸部泡得臃肿,肌肉变形,嘴角却挂着笑。有人说,“孩子生前遇到东西了,带着笑死的。”
老同学通知我时,是三十晚上,当时正在看陈佩斯和朱时茂演的《主角与配角》。没手机,固定电话也没装,老同学是裹着衣服从村子西边的李店村跑来的,手上握着的手电还没来得及关。他当时说的话和神情我记得很清楚,“这大过年的,我本来不想撞你家吉利的,但是,但是王某死了。”他两眼黯淡无光,鼻梁下两侧的肌肉一抖一抖的,眼水“哗啦”就下来了。
(为了尊重死者,其姓名不在文中透露。)
我啼笑皆非,黑白电视里的传来陈佩斯一声又一声的笑声,其衬托出来的明明是喜气洋洋的气氛,而我却像哑巴吃了黄连,表情僵硬得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调整,最后不自觉地抹泪。
老同学和王某是情侣关系,而且祖宗一代还沾着点萍水亲,所以他白天在王某家忙活了一下午,晚上回来,顾不上黑,跑来和我说,并且另外通知了村子的其他四个同学,约好大年初四去火葬场吊唁。
现在我回想起那年,不禁记忆到那晚我的所想所思。
当时,我努力去体会她死之前那一刻的想法,会是什么呢?会是在遗憾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理想没实现吗?还是在不断挣扎祈求上天能给自己一个奇迹,死里逃生的奇迹;或是一味的害怕,害怕自己生命的逝去;或者是……不过,她终究是死了。
“死”这个字,甲骨文中,写法是右边一个垂首跪地的人形,左边是代表死人枯骨的“歹”字,整个字看起来就像是活人跪在死人朽骨面前吊祭的样子。十几年的青春,毁于片刻,而且还是在大年三十,这一说该多荒唐,我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
对于年轻生命的逝去,谁都会心痛,究其原因,是因为每个活过来的人都理解“死”意味着什么。谁活着时没个追求,谁活着时不懂珍惜,即使被自己认为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在死亡面前都会显得有意义,哪怕是揣着手站在池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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