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 虎(上)(1/3)
趁风啸动乾坤变秋夜穿庭雨,泠泠瓦击声,咽风吹如泣,鸣和似管筝。这是闲诗。对衣食无忧的朱户人家而言,中秋前下一场雨,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风扬歌声舞色,雨助画意诗情。只要这场雨不是下得没完没了,耽误了他们中秋赏明月,这一场薄寒甚至很得人欢心。情寄闲愁,写些“红残香满径,川寒碧烟浓”的诗词,画个秋塘野鹭图,枯苇两三茎,涟漪四五点,孤鸟曲项勾足,独立微雨中。澹泊中意蕴微阑,字墨里又有高远志趣,何不怡人!愁是心上知秋,人间喜怒哀乐,羡妒慌愁,八情之中,若少了‘愁’字,那可是大大的缺憾,算是白来一世了。不过,也就仅只于此了。赋悲画愁之后,一番歌舞,所有的愁怀也便烟消云散。食肉穿绫的贵人们,存安于所,是绝不会想到雨水之下,还有无数冻饿交袭的苦难百姓的。入秋的雨,对于天下万千贫民,无居无所的流离之客来说,带来的不仅仅是愁,还有痛苦。无数人,老人,妇孺,贫弱,残障,被兵争驱离了家园,他们头上没有片瓦遮顶,雨水来了,也只能默然承受。就近有大树的,便蜷缩在树下躲避,更多的人只能滚落在泥泞中,缩紧身体,颤抖着,用褴褛的破衣来遮挡湿寒。饥谨、疾病、暑冷。对万千众生而言,造化给予他们的绝没有温情,只有一天天勒紧颈脖的绳套。乱世里这样的事情多不可计。人的命运总被牵引向绝望和苦难。看不见出路,看不见将来,期望总被失望替代。痛苦和悲哀如同车马的两轮,滚滚不停,载着他们的命运一路驰向深渊。人人乞求上天,人人憎恨命运。然而他们终不知道。让他们苦难的命运,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因何降落在他们身上。命者,人之生。运者,命之动。命是天给予,运却由何来?没有人去探究这个问题。感慨世事不是生活的主线。人还要考虑许多实在之事,饮、食、坐卧。无一不是费心费力的大事。而在饥寒交迫的雨夜,还有困倦交袭,这时谁还有心情去思索命运究竟是什么东西。漠雨笼罩下的江宁府,正在夜深时候,沉重的黑暗掩盖了表象的一切。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冷清之时,许多人都暂时忘掉压在他们身上的命运。不夜的秦淮两岸,***已经阑珊了,大大小小的街巷之中,也绝少有人行走。安镇寇的宅院之内。客舍厢房中。隋真凤刚刚睡下,她还在琢磨着晚间跟众位掌门合议的事情。罗门教早前已经分批撤离到舒州,江宁府暂时解除危机。但江宁府各门派领袖并不自安现状,他们想趁着敌人气势衰减之时,联合舒州同道,给罗门教以反戈一击。联络的人马已经派出了。料想明后两日,就会有消息陆续传出来。隋真凤在床上辗转,始终不能入眠。脑中思索之事实在太杂太多了,有许多更是毫无头绪,让她剪不断,绕不开。她睡不着了,索性并股沉肩,催息运功。“笃笃--”窗格上微微扣响,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外面说道:“师傅,你在吗?”隋真凤在黑暗中坐起身来。手指一弹。一小团火星便准确的击中了九尺外的烛台,房间亮了起来。“我在,什么事?”“山上出事了,大师伯在光州被人打伤。刚刚回来……她伤得很严重。”隋真凤脸色变得惨白,一冲纵到门边,霍然拉开了门。“师伯不是在山上么?怎么去光州了?!”门外是她的弟子范雪湄,此刻一脸焦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师伯在五天前下的山,好象是找人去了。刚才几个双林派的弟子把她抬回来了,说在门前见她被打伤……”“好我知道了,我们回山再说。”隋真凤喝止住她,右手虚抓一下,挂在床前衣架上的外袍便飞到手中。隋真凤匆匆披上,也来不及跟安府的人通报,足下生风,直接越墙出去。山上乱成了一团。内院里面,白娴指派师妹们招呼客人,烧汤熬药,竭力维持着镇静。只是人人面上掩饰不住地惊慌和难过,显见此事震动之大。隋真凤板着脸,脚下急如风火,直接进到雷手紫莲的房间里,里面的八九个女弟子都站起来了。“掌门师叔……师傅她……她……”惠喜和惠安几个当场淌下眼泪来。轻轻拉开棉被,看到满身是血的雷手紫莲,隋真凤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雷手紫莲的左侧胸腔被抓穿了一个大洞,到现在没有断气,已经是夺天造化的奇迹。双林派很重同道之义,对老太太很用心思,用了几味珍贵药品给她疗伤,从她身上能闻出了冰片、虎骨、鹿茸等物的味道。一条止血符封在伤口之上,灵气却不甚强。隋真凤上床盘膝坐定,先把师姊伤口的几处脉穴封了。取来玉女峰自用的止血符咒换过,又上了灵药玉犀散,开始给他推血过气。对习术之人而言,灵气正如血液一般重要,灵气充沛,则伤损可愈,灵气枯竭,新肌不能生。所以一旦受了伤,必先补救灵气,使之可以调节机能,慢慢恢复。隋真凤和雷手紫莲的功法同出师授,同脉同源,因此灵气进入雷手紫莲体内后,便如海回江河,瞬间与雷手紫莲几欲枯竭的灵气汇在一起。按着回元法的要决,隋真凤引导师姊的灵气在体内绕行九大周天,一步步将欲断欲连的灵气接继完毕,使之得以自存。然后,再鼓荡真劲,强行扩通已经变窄的任督两脉,这两步完成以后。引灵气重归五宫,降心火,平肾水,稳肝土,将内宫逐个激活。最终才把灵气导归入气海。等到一番功夫作完,已经是雄鸡唱晓,到隔日早晨了。隋真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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