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曾入梦(1/1)
话毕,‘唰’的一声,柳笙将折扇冷冽的合上。这一脆响,几乎是震断了唯一一根还蹦在堂中的神经。
所有人都愣了。好比一颗大炮打进闹市,没炸死的都晕了,没晕成的都傻了。
有弟子如梦初醒似的悄悄往两头询问,柳笙刚才说了什么?
刚才……绝对是听错了吧。
陆书云彻底愣在了位子上。
没有想到最先发话的会是陆书庸。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发抖的手指着陆书瑛,音色高的跑调,“你你你说什么……她不是陆书瑛,那,那是谁?”
柳笙缓缓移动步子,眼色愈发尖锐,恨不得从中凝出一把刀将那张虚伪的面具给剜下来。全身散发出的气息明显和平日的谦和之风判若两人。司徒巽见状不对,一把拦住他小声提醒道,“庄主面前,别乱来。”见柳笙失常之态肯定无法冷静说明情由,只得向漪涟道,“师妹,你继续说。”
漪涟叹了口气,转身往王尹坐的椅子上取下一个刚才就挂在那里的包袱。
木屋收的两本书册刚露出的一角,冷静的陆书瑛突然反应激烈,咬牙切齿道,“你——放下!”她震惊不已,变形的双目霎时无比可憎,发疯似的朝漪涟冲去。幸好行动被束缚着,陆宸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按跪在地。
王尹又在心里叫好了。想要在谈话中占上风是有技巧的,打断对方的防线是重中之重。陆书瑛至今为止依然保持着相对坚定的姿态,这很难得,所以陆漪涟要拿出最有利的武器,先让她露出破绽,再深入撕裂。
漪涟强压住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将书册拿在手里对她比了比,“你若一直不说话我倒不好办了。还好你有反应,证实了这两本日记不是我作假。”她看向堂上,“阿爹,这是我去安宁村顺藤摸瓜查到的,是不可辩驳的证据。”
陆书云诧异,“你去了安宁村?”
她点头,“阿爹可能不知,叔在安宁村捡到我,就是火烧村庄的那日。当我知悉三姨是在安宁村遇难时便有怀疑,所以拜托叔陪我再走一遭。”
陆书瑛看了眼王尹,拼命挣扎,大约想从陆宸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尹道,“正如丫头所言,此次回安宁村是为了查九年前那桩冤案。”
“冤案?”陆书云很疑惑,隐约感觉会牵扯出不得了的事情。
一旁的陆书庸吞了吞口水,躲回椅子里。
漪涟决定从她的疑点开始说起,“戴全死时,小姨的表现让我怀疑,直到听阿爹说起往事,注意到了安宁村。如果当年被山匪屠村的证词无误,为什么我的印象并没有看见匪徒的影子?因此,我怀疑九年前那件案子有问题。此次去了安宁村后,我有了更多的疑惑。”
假若山匪是虚言,火是谁放的?
着火之后是谁报的案?报案人与县令的死有何联系?
幸存者为什么一齐发疯?幸存者中下落不明的几个人是谁?
现场的废墟残害她看过,全是简单的居民屋,开门是举手间的事,即便火势凶狠,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还有县丞提到的怪笑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疑点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我找到无名山中一座木屋,翻到了床下一箱的日记后,所有事都能够解释了。”
漪涟将应池和安宁村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道,“安宁村的建筑很简单,为什么发现火势村民居然不逃,以致活活被烧死。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已经没有逃命的意识,但从县丞听到怪笑这点来看,村民当时还是活着的。”
陆书云身体微微前倾,听得背后直发凉,“活着却没有逃命意识,莫非是傻了?”
“是,全村一齐傻了。”
他不可思议瞪眼道,“这,如何可能。”
“按理说不可能。”漪涟迟疑片刻,下定决心把前尘旧事也挖出来,“阿爹,您记不记得开国之初,国内出现一派轰动大兴的邪教组织,他们自诩有通天之能,以活人为祭。后来被开国皇帝劝服解散,陆华庄功劳颇大。”
漪涟在墨阁翻阅历任庄主随笔时看到这么一段记载。
教众之多,不可尽数,受惑百姓无辜,帝王者仁德,不忍杀之。故而护国侯献策,邀其教教主至内阁,以珍馐宴之,入奇药一味。教主品后深感君王天恩,忘乎所以,不知所云。
通俗点说,教主吃了珍馐宴,疯了!忘乎所以。
人一疯,竟是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此乃深感天恩。
从此邪教解散,不再沾染通天祭神之事。因此,开国皇帝不动兵戈便平定了大患。
而那味药一直传承了下来。方子有没有变动无法得知,是否有记载神奇也无从查证。只知道吃了它便会一时疯癫一时失神,好像沉沦梦中无法自拔,所以后人给它起了个挺别致的名,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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