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兰香(2/2)

裴贵妃知道自己方才失了分寸，立时整了整妆容，回看裴胥青，沉声说道：“你说吧。我受得住。当年我让你到漠北去，就料到会有今日的。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萧家人做的？”

裴胥青看着裴贵妃，缓缓点了点头。

裴贵妃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苦笑着低声说道：“我也不过是想还他一份恩情，却将你放在刀尖上，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声音至末，却渐渐低沉了下去，低垂眸子幽幽。无意间带上了抹淡淡惆怅。

裴胥青看着裴贵妃，温煦眉眼稍稍一沉之后，反而更是温雅扬起。低声安慰说道：“姐，事情既是已经做了，多想已是无益。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裴贵妃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说的是，我不想就是了。”再抬眼眉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清明了，问道：“家里如今还好吗？二妹妹到底好些了没有？我怎么听说忻王有退婚之意？”

裴胥青温煦说道：“姐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裴贵妃瞪他一眼，说道：“你且不管我这话是哪里听来的，你只管照实说。”见裴胥青只看着她，眸子似有斟酌犹豫之意，裴贵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还想瞒我到几时？父亲都递了话进来，让我将元福宫那个养在身边……”

裴胥青温煦眉眼一怔，却很快掩下。缓缓说道：“父亲，这是想让姐姐以后有个依靠。”裴贵妃却只是一笑，幽幽说道：“但愿是我多想了，依我看，二妹妹不嫁忻王。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这事却不是咱们姐弟能说的……”

裴胥青却只缓缓拨着茶沫子不语。裴贵妃抬眼看他，又说道：“你今日进宫来。是不是为了段青鸾？你放心，我让康寿在她旁边盯着，出不了事的。”

裴胥青将茶盏握在手中，欣长手指缓缓抚着圆润柄环，看着裴胥兰说道：“姐，你知不知道昨日夜里掖庭那处有人闯进去了？”

裴贵妃一惊站起，问道：“你，你说什么？那萧帧怎样了？”

裴胥青坐回自己位置，说道：“萧帧倒是无事。昨夜里闯掖庭那人只杀了两名狱守，却未动萧帧分毫。”

裴贵妃心神不宁复而坐下来，想了一阵，低声说道：“那这样说来，昨日夜里那人是来救萧帧的……”

裴胥青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他应是为救萧帧而来。若是他路人马，既是进到了掖庭里，能杀两名狱守，自然不容萧帧活着。”

裴胥兰抬眼看他，说道：“你是怀疑段青鸾？”不等裴胥青回话，自己就先摇了摇头，又说道：“段青鸾身边也只有一个小丫头而已，断做不出这样事来的。”

裴胥青端茶的手微微一晃，茶水溅出少许，却仍是眉眼未动，缓缓又饮了一口，说道：“姐，我想找康寿问几句话，你看……”

裴胥兰点了点头，说道：“我让含翠唤他过来就是。”裴胥青却站起身来，淡笑说道：“我跟含翠去一趟，顺便看看段青鸾。”

裴胥兰也微微笑起来，说道：“也是，我差点忘了，你们两个打小就认识的，她如今住我这里，你理应去看看她的。一会我让含翠带你过去看看就是。只一点，你便是心中怀疑段青鸾，也不可当面得罪了人。不管她落水是真是假，总归是在我盛兰宫出的事。万不可将事情再闹大了。”

裴胥青微笑说道：“姐姐还怕我像小时候那样将她闹哭吗？”

裴胥兰难得扑哧一笑，摇了摇头，理理妆容，起身来，开了门，唤了含翠进来，遣了她带着裴胥青前去看望段青鸾。

待两人走后，她转身进到屋里，窗格上有一线白光照于床头，上头那楠木小匣子泛着幽暗光芒，她缓缓伸出手去，将那小匣子握在手中，打开来，里面是一块素雅手绢，面料颜色早淡去不少，只绢子角落的一簇玉兰却栩栩如生。

她将那手绢握在手中，淡雅温煦眸子又渐渐涌起了一层惆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