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夕阳西下,阿八阿八在天涯(1/2)
酒馆里,有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独自*持着。
可以听到,她清脆的声音,打破这暮色黄昏,远远的飘去,飘散在柳梢头,飘散在田野间。
可以看到,她麻利的手脚,一人做菜,端菜,结账,清扫,却有条不紊。
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他听到了内堂里男子的声音,那声沙哑难听,犹如磨砂玻璃摩擦的声音。
她端起一碗水,进了内堂房间。
床上的男子依旧昏迷不醒,他只是紧紧皱着眉,嘴唇干裂得犹如老树皮。
稍稍将他扶起,女子将茶碗凑到他嘴边,清冽的水便顺着他干裂的唇,丝丝缕缕的滑入他的喉。他大口大口的咽着,大口大口的咽着,很快,一碗水便被他喝的一滴不剩,犹不甘心的咂咂嘴,这些水,不够。
女子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脸,不由皱皱眉头,一抹不安浮上心头。
但她已转身又去倒了一碗水来。
这男子,一天喝十几大碗水,却仍然一副如此干渴模样,真是,好生奇怪呢。
给这男子喂完水,她转到前堂,招待那些吃酒的客人。
堂中角落的花甲老汉,轻轻滋了一口杯中酒液,一副享受模样。
他道:我说大妹子,又是啷个霉气鬼在闹腾?你管他作甚,没留他在大江里喂了鱼,捡他回来已经了不得了,你还一天到晚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真是个霉气鬼哟,你看啷一身伤痕,不会是跑江湖耍眼子的绿林贼吧,你可莫要被他给害了哟。~~~最后一声哟,他拖得极长,仿若戏班子的腔调。他说完这些话,一低头,又滋一声啜了一口酒,美美的眯上眼回味着酒意,他伸手在桌子檐边敲打着拍子,小声哼起了小调。
女子清浅的对他笑了笑,没答话,但眉间的担忧神色却掩藏不住。
夕阳西下,堂里的光线也暗淡下来。
最后的余晖从窗里透进来,洒在女子脸上,淡金色的晕,一圈圈散开。
她的发,在这晕里,闪着晶莹的光。
最后一个喝酒的闲汉也晃着微醺的步子,远去了,身形被斜阳,拖得老长老长。
女子开始收拾起堂内物什,清洗擦拭。
给婆婆做饭。
女子十八嫁入郭家,洞房那晚,新郎猝死,留下这么一家小酒馆,和年迈瘫痪在床的婆婆。
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一年以后。
酒馆旁边盖了一间小茅屋,屋内住了一个闲汉。
没人知道闲汉的名字,或许他本就没有名字。只是一直阿八阿八的叫着,本来先前是叫阿疤阿疤的,但郭嫂说不好,改了。
没人知道闲汉从哪里来,别人不问,他也不说。别人问了,他只是说不知道。
闲汉的脸上留着深深的疤,丑怪吓人,甚至看不出他真实的年龄。
闲汉力气极大,三五袋谷子,一只手抓着便提了起来。
闲汉没事的时候喜欢晒太阳,搬一个小马扎,坐在小茅屋前的空地上,眯着眼睛,看着道旁垂柳柔弱的姿态,看着天空中飘渺的云气。眼神也如烟云般飘渺。像个老头,不,他本应该是个老头,镇上人都这么说,只有婆婆知道,郭嫂知道,他本不是个老头。
他总是向着一个方向,西南方。
镇上小孩问他,总看着那里干嘛,他说,那里是,那里是。。。。。。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孩们便一窝蜂哄笑着跑开。
有人说他是个傻子,他也不生气,轻轻的笑一笑,只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或许,那真的不算笑吧。
镇上的小孩开始很怕他,怕他那张恐怖的脸。但,渐渐的,小孩们都喜欢围着他,因为他有说不完的故事,那些比自家父亲讲的有趣几百几千倍的故事。
有时候,一些没事的大人也会围在他身边,听他说故事。
这时候,闲汉端一把小马扎,坐在最中间,讲到精彩紧张处,他故意停顿一下,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他才志得意满的继续讲下去。
闲汉也喜欢喝酒,特别是隔壁小酒馆郭嫂亲手酿的酒。
郭嫂生的美,方二十,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不知有多少媒婆来说道,让她再婚,她不应,只因家里的婆婆放不下。
或者应了,但她要求将自家婆婆接过去,男方便没了声息,再不提这事。
镇上有泼皮无奈,但对她无可奈何,如若要对她用强,她袖口藏着的剪刀会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咽喉。
镇上的人喜欢郭嫂,喜欢她的菜,喜欢她的酒,也喜欢酒馆里那个会将故事的阿八。
阿八看酒馆人多了,兴致也来了,会站起来,讲一段,人们起着哄,听着他的故事或是笑,或是沉默着感怀。
郭嫂也喜欢听他讲故事,他讲的时候,郭嫂会一边忙活手中的活计,一边抬头向着那张丑怪但此刻神采飞扬的脸望去,眼睛弯成月牙儿,静静听着。
阿八讲故事看兴致,当他没兴致的时候,一言不发,便是拿铁棍,也休想撬开他的嘴。这时候他一般看着远处,西南的方向。
当他讲故事的时候,一般是他喝完酒的时候,那时候,人们一起哄,他也就讲了,抑扬顿挫,扣人心弦。
小镇临江,小镇靠山,风调雨顺,祥和安宁。
小镇的人都会打渔,也会打猎。安居乐业。
当黄昏的斜阳扯出万家灯火的时候,小镇便睡了,安宁的沉睡。
当清晨的鸡鸣踩碎夜幕爬上了的时候,小镇醒了,一天的忙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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