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水滴石穿(1/2)
不日,卫子夫病了。先是夜里染了伤寒,又是害了咳嗽。御医是不到永巷来的,只能由李嬷嬷依病取药,治不治得好全看药对不对症。
药性很慢,伤寒好了大半,但咳嗽仍是不止。断断续续治了一年,李嬷嬷跑地也烦了,永巷那些活,让她做多了不是,做少了不顺,李嬷嬷看着卫子夫毫无血色的脸,嘟喃摇头。只有卫子夫知道,药是治身,但治不了心。自同屋的辛氏死后,她夜夜难眠,有时好不容易入睡似乎又听见从池边的大树上传来隐隐的哭声,她心惊胆战,辗转反侧,几次起来探查屋门和窗子,这才染了伤寒,之后又咳嗽起来。
这期间,永巷的家人子依然有受宠的,却是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也不见皇帝再招。这些家人子日日盼望,有几个甚至害了疯癫,被李嬷嬷锁到别处去了。人人皆知,皇上和皇后是娃娃亲,皇上从小就许下娶皇后的承诺,如今惜她如珍宝,赐仅次于未央宫的甘泉宫,在未央宫就算宠幸别的女人也很少册封,免得引起后.宫争乱。
刘彻这样的保护,让卫子夫心磐巨石。作为一个帝王,他注定fēng_liú,却又如此深情,而她并不怕他的深情,也不怕他的多情,怕的还是长情。他若长情,自己就要被困永巷一生一世。
这日活务,卫子夫带病有些劳累,才在石阶上坐了一会儿,就发现盆里的刚洗好衣服被人用脏衣服调换了去。她左右找了找,看到家人子许氏正晒湿衣。她记得那件,袖口上有一朵红色的补花,正是许氏晒的那件。本就劳累,还有人坐享其成,卫子夫抱上木盆,来到许氏旁边:“你是不是拿错衣服了?方才没见你在洗,怎的这么快就晒了。”
许氏回过头,一脸不屑。她是刘彻宠幸过的女子,只是在一夜之后就再无后续,但她也因此觉得自己比别的家人子高一等,对于卫子夫的质问自然不当一回事儿。她晒好衣服,抱起空木盆要走,卫子夫拉住她,语气冰冷了些:“你我同等,我不容你欺负,你也别自高一等。去,把你该做的给做了!”
才说完,许氏不耐烦地推开装着脏衣服的木盆,狠狠白了卫子夫一眼。木盆滚落到地上,衣服也撒了一地,卫子夫顿时黑脸,可还未与许氏理论,就已经有七八个家人子围上来说她的不是。这些家人子都是和许氏要好的,都认为许氏至少是受过恩宠的,腾达的机会比别人高些。卫子夫咬着牙,扫过一张张虚伪的嘴脸,越过许氏一把拽下刚晒上竿子的衣服。这下彻底惊怒了这些串通一气的家人子,她们围上前抓住卫子夫的头发和衣服,一人一手怒骂踢打。卫子夫一人敌不过她们,只能对她们推搡,原本虚弱的身体也被人摇的晕乎起来,竟是听到身后有一声太监的厉斥:
“大胆!皇上驾临,还不行礼!”
这些家人子一听皇上来了,连忙松手跪在两边,一个个脸红的要紧。卫子夫惊愣在原地,转过身直直看着眼前的杨公公还有他旁边一身白色便服的男子。他一如初见时那般潇洒飘逸,在阳光下很是耀眼,那双沉静的眼睛缓缓转笑,与她四目相对。
这时,杨公公向前一步宣布:“今日,皇上亲选宫女,其余的都可出宫。”
这一声尖锐,卫子夫才回过神来,默默往旁边跪下,静静低着脑袋。刘彻摇着扇子,走过一个个家人子,她听到有人谢恩有人叹息,不出会儿,一双白靴缓步停在她面前,还带着墨香的扇子将她的下巴抬起。她趴在地上,身子有些颤抖,眼里渐渐朦胧。刘彻微微笑着,却是没有说话,然后转身留下她身旁的家人子。
心口攸地一沉,就这样被放出宫去了?没能完成平阳公主希望,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这么被他的一句话放出宫去了。刘彻走后,卫子夫看着那些兴高采烈被选上的宫女,生了挫败感,轻轻吁叹。这些女子单论相貌都不如自己,刘彻却选了她们留在身边伺候,他究竟……有没有记起她?
进宫的时候没有带什么,出宫也没有什么好带的。若真要拿,也只有平日无赖时绣来的一些帕子罢了。她走进屋里,在茶前坐了坐,心情惆怅。忽然发现门口站了个白影,定睛一看,竟是那身白衣的刘彻。他摇着扇子轻倚在门前看着她,门外不远守着杨公公,正呵斥家人子不得冒犯圣驾。卫子夫放下手中的绣花,抚手拜下。刘彻大步上前,一手挽起她带进自己怀里,嘴唇轻轻点在她的额上。她惊声退开,垂着眼一副委怨模样,刘彻轻问:“还好吗?”
她躲着他的目光:“奴婢以为,皇上早就不认得了。”
刘彻收起手里的扇子塞进后腰带,一手过去拉她:“怎会不认得,第一眼见到就识出你来了。近日如何?没有你喜欢的琴,会不会很无趣?”
卫子夫冷冷一笑,背过身:“永巷一年,奴婢也已清静惯了。”
“我说过要娶你,你是逃不掉的。”他的气息轻轻停留在她的耳边,两臂被人握紧,听见他问,“你在气我不来找你?将你在这永巷白白困了一年?”
卫子夫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掌,走开几步:“这有何可气。皇上当初若是有心,只需差人去平阳府问问就可知奴婢在宫里。而这一年不得见,见你之后,此中缘由奴婢早已心知肚明。”
刘彻低低一笑,负手站到她面前,眼里有些戏傥又有些认真:“我也不狡辩,今日之遇,算是缘分。我在永巷要留下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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