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限已到(1/2)
深夜,战友们都进入了梦乡,我点着台灯开始翻看那本日记。这期间,指导员打着手电进来查床,问为什么还不睡?我说:“没什么,想想事情”。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去了隔壁班,我就继续我做我的事。
那本日记很厚,记录了他小时候的经历,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回忆录,那本日记还很张扬地署着赵精一的名。我本来对这个生命终结的死囚充满了仇恨,对他的经历没有多少兴趣,我要从这本日记里找到的,只是有关贺天蓉的记录,但我不想放过哪怕一个字,生怕漏掉了有关贺天蓉的些许信息,所以我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文学爱好者,日记本的扉页上赫然写着一首现代诗,没有标题。
不期而遇/永远是/刻骨铭心的/缘
怎料得
我们会邂逅在梦境的/边沿
我知道你经纶满腹
知道你/武艺超群
可是生存却/总让你/在现实与梦想间挑选
面对选择
你竖起衣领/吹一吹冒烟的枪管
潇洒得有增无减
你说好了,我要走了
从此不必执手相看/让怀念从此画个圈
从此不必泪眼朦胧/来,喝一碗离别的汤圆
从此/也不必留恋
让时间的双手/咔嚓一声/把底片刻在你我内心深处的/版面
对于这首诗来说,我不想评价它在文学上有多少价值,而让我奇怪的是这首诗写得好纯情,根本就不像出自于一个作恶多端的死囚之手。而且,这首诗是从一个女孩儿的角度和口吻来写的,讲述了她对心上人的爱恋和不舍,甚至有一点儿宋词里“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的意味。当然,这首诗反映出的是作者(就是这个死囚)无尽的落寞和近乎精神分裂式的意淫。
下面写的故事里就印证了这一点。我简要地讲一下:死囚赵精一从小生活在一个重女轻男的变态家庭,几个姑姑都嫁得很好,非富即贵,而父亲是个烂赌鬼,在他祖父的眼里根本就连狗屁都不如,别说娶妻生子,就连正常的生活都成了问题。他的出生简直是个意外,那个烂赌鬼的父亲在一个夕阳似血的秋日,把本村的一个16岁姑娘拖进金黄色的麦田里qiáng_jiān了,那女孩儿的父母(就是他姥姥姥爷)不堪落后乡村的舆论,弃之不顾,最后在一个寒风瑟瑟的夜晚,于一间破庙里早产生下了他。
环境似乎跟我家族传说中老祖宗池三青当年的处境相似,可真是可笑至极。
谁看了这个故事都会觉得是胡扯,说得跟解放前似的。下面的就更是胡扯了。
他的母亲,一个17岁少女在产下他之后就含恨而死,冤魂化作厉鬼,到处索命。他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从被抛弃的环境中艰难而顽强得生存着。他被路过的乞丐捡到,幸好活命,还随着丐帮弟子走遍大江南北。这些乞丐中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后来参加了一个什么神秘的宗教团体,信奉采阴补阳之说,当然在这个团体里他只不过是个小马仔,天天给老板找美女,他那个老板不知道多大年纪,但口味却异常怪异,要找那种20岁以下的chù_nǚ。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贺天蓉。
他在日记里惊呼道:太美了,她太美了!他甚至把贺天蓉比作是夜明珠。那是因为,他遇到贺天蓉的时候正是一个傍晚,下了晚自习的贺天蓉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但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孩儿周身竟然微微地氤氲着一层光。他悄悄地跟上了她,在一个小巷子里侮辱了她,那个时候他那个丐帮的帮规根本就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一个完美的发光体,他的好奇和shòu_yù占了上风,他甚至详细描述了那个过程的美妙(气得我发抖)。
但是,他发誓他没有杀人,他本就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这冠冕堂皇的誓言对他何用呢?但他在日记里一再强调他没有杀人,只是qiáng_jiān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没了呼吸。
我合上那个日记本,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在这个静静的夜晚,我无声地悲愤让我浑身颤抖,好吧,就用你的鲜血来祭奠天蓉的英灵。
……
一周后,大概是2001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x市武警中队的营区里停了三辆军用东风大卡车。其中两辆是一些轻刑犯,用绳子绑起来穿在一起,挤在卡车的马槽里;而中间这辆是专门为赵精一准备的,他被五花大绑而且打了死结,脖子上挂着牌子“杀人犯赵精一”,他的左右有两个长相彪悍的战友(被称作是绑架手),押着他从监区里走出来,他依然是表情冷漠,只是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沧桑,想必大限前夕对他来说是个不眠之夜吧。
他被押出监区带着脚镣缓慢地走向卡车,到了打开的后马槽跟前时,他站定,抬头眯着满是浆糊的眼睛看着我,也许是迎着阳光的缘故,逆光中我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个黑黑的剪影。
两个绑架手开始推搡,他的身子往前闪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脚镣,我肩着枪腾出右手伸了出去,他苦笑了一下,我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他,将伸出去的手翻过来抓住他的肩头一把就拎了上来。
副射手微笑着说:池班长好力道啊。上车的那一刻他回头往电网森森的高墙里望了一眼,似乎还有点儿恋恋不舍,看来他在看守所的日子过得不错呢。
一切就绪,车子启动了,我站在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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