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豺狼之师(1/2)
返程的路上,气氛低到极点,上至鹿鸣,下至小吏,人人都是一脸寒色。一路之上,他们总是有意意的与锦州的军将们保持距离。
如果说,那一车车的建奴首级本可以让施大勇的兵马当得“虎狼之师”一说,那么现在,鹿鸣毫不讳言,这施部生生就是一支“豺狼之师”,他们的所作所为比那东虏更是不如,穷凶极恶之举,令人气煞。
大朝之师,当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仁义道德,礼义为先。自古杀降虐降者,多受报应。观施部所为,简直是天人共愤,东虏虽屡寇我大朝,荼毒我百姓,然毕竟是边野小族,逞一时兵剑之凶,却不得长久。战与抚,双管齐下,分间其心,离其族群,久之,东虏必势微。
锦州大捷,生俘东虏甚众,本当献俘京师,由天子施以恩德,以感化其族。日后史书记上一笔,便是千古流芳美事。
施大勇却做此恶行,做那人神共愤的“人彘”之举,端是恶如吕雉武氏,要叫后人唾骂千古的。[
若此恶行传至东虏,其人如何想?便是关内百姓听闻官军如此所为,又做何感想?
道行不义,必自毙。
大国对小族,宁叫小族行不义,我则施大义。此消彼涨,方为持国之道。若反其道行之,那就是真正的四方离心,八面树敌了。
上有所喜,下必有所效。
那小卒眼都不眨便行剌人眼珠,食人眼球之事,不是近墨者黑是什么?
那曹变蛟不问情由,便砸烂人嘴,做完之后,面不改色,还有自得之意,不是恶徒是什么?
倘若我大明官军都由此类恶将恶兵组成,朝廷当如何自处?天子又当如何自安?
便是不问眼前这等叫人不安之事,便是日后蒙圣眷点为辽抚,麾下却是这等恶兵恶将,又如何与他们打交道?
自古以来,恶兵犯上之举,屡屡有之,轻则动摇军心,重则,危及江山社稷。
真要是与这帮暴戾武夫起了冲突,以那施大勇的性子,我岂不是性命难保?
更何况这施大勇仗着立有大功,断不会服我。若与那祖大寿一般,行拥兵跋扈之举,我当如何处之?
难道前脚送走了狼,后脚便要接只老虎来?
越想越是头痛,鹿鸣心下有些烦燥起来。原是高兴而来,也想好生拢络这施大勇,好叫他日后能为自己所用,不想,对方却是这等恶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等凶恶武夫,如何就肯好生听命于自己?
要是恩师的平辽大计因这武夫做不得,岂不是数年心血要付诸东流?
看来,一定要说动恩师,调这施大勇所部到他处去,万不能让他们再留在辽东,不然,后患穷。
此举虽是为自身计,但又何尝不是为大明江山计,为圣天子计呢。
念及此处,鹿鸣故作不经心的瞥了眼一旁落了半个马头的施大勇,嘴角淡然一笑,微一点头,后者见状,忙也微欠了欠身子,以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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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关门诸官的冷对,施大勇十分窝心,却未往深里去想,只道这些书生们都是“叶公好龙”之辈,嘴上说得漂亮,真见了血腥之事,却掩鼻避之,唯恐沾上半分。
也难怪,自古文官者,有哪几个又真如后世曾剃头一般,真以血治军的。
在他们眼中,暴行恶行还是由着武夫来做,他们啊,只嘴上说着些大仁大义的事,真要做些什么有背圣人教诲,玷污名声的事,却是举双手来的。
更何况,自己所为,确是有些过了,也难怪这帮官员们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对自己有所厌恶也是正常。
他这么想,曹变蛟、蒋万里、邵武他们却不这么想,一干兵卒更不这么想。
高高兴兴押着建奴首级和俘虏来献功,却被大人们迎头泼了一分冷水,一个个搭拉着脸色,算什么事?若有本事,你们也去和建奴拼命啊?
若不是施大勇没有发作,一干部下们只怕早就忍不住跳出来喝骂这帮不识趣的官员们,真他奶奶个熊,都家里死了爹娘吗?爷们乐呵呵的来,却被你们搞得失了兴致。
憋屈之下,却是将怒火撒在了那些建奴俘虏身上,鞭子不断的狠命招呼着,直打得那些“牧人”们叫苦不迭。可是却谁也不敢昂头表示不满,因为他们实在是怕了。
严刑和酷打已经使得这些满洲勇士变成了一群温顺的绵羊,当真如施大勇所说,他们现在啊,就真的是一群被牵着的牛马,轻轻一提,就得乖乖的走。
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这话一点不假。
除却极少数的悍死之辈,不管多善战的族群,在暴力的高压下,都将从恶狼变成一只摇头乞怜的土狗。
…………
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过八里铺后,一道长岭山脉便依稀可见了。
八里铺天启年间有修过寨城,后来却因经略王在晋的倒台而弃用了,现在这里只留下一片残垣,满地的废墟。
孙承宗复出后,宁远至山海关的防御只中右所、中前所、前屯卫、永安堡、三山堡等堡寨卫所,驻兵只一千多人,且多是军户兵。因此,山海关至宁远这一段长达四十里的防线,实际是不存在的。之所以出现这个现象,皆因孙承宗制定的平辽方针为前突筑堡,也就是他将辽东所有兵力和资源全用在了锦州一线,一次又一次的重修大小凌河城,以致锦州以南的这一段防线出奇的空虚。
换句话说,只要锦州一失,即便明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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