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2/2)
,裕德侧过眼看了一眼紧抿着唇不发一言的华歆,默默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眸中复杂的神色。主子看重华歆,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些年里,凌奕为华歆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清楚,也因此,华歆住在京中侯府的这些日子,裕德是将他看做了另一个主子的。然而,就是因为知晓了这些,他才会在看到华歆对主子的情谊时如此放心,又如此担忧。
放心的是,主子的一片心意,没有白费。担忧的,他们要走的路。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他们这样的出生,他们想要走的路,两人之间的情谊,现在看来自然是极好的,但是若是以后,便就是两人之间跨不过去的那一道坎。他是宫中出来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要活下去,尤其如同凌奕他们这般世家出身的人要活下去,情谊这种东西,本就是奢侈。
两人沉默之间,已然走到了马车旁,华歆抬脚上车,正要伸手推门,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斑驳的阳光下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泛起微微的光泽,那手的主人此时自车中仰起头来,嘴角带着闲适的微笑,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道:“我便知道是你来了。”
华歆看着他,没有回话,一勾嘴角,将手搭了上去。
刚刚开过的车门,又轻轻地合上了。裕德看了一会车门,心中估量着两人已经坐稳之后,才招手示意则坐在旁边的车夫重新上路。车夫见了,便挥了挥手中的赶车鞭,其上的铃铛响起,清脆的声音在西山的林间小道上回荡,前方的护卫们听了,便又重新举起代表皇家的仪仗扇,重新上路。
没有人在意过这短暂的停留,在旁人看来,这仅仅是华家少主换乘了一辆马车而已。顶多,有心人会猜测,华歆是不是同凌瑞之间起了嫌隙,又或者,华歆有什么急事要同凌奕相商,以至于连短短两个时辰的山路都不能等待。
他们想不到的是,便是这短短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决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凌阳侯府两位世子的命运,比如,归隐千年的神算华家的命运,再比如,大齐最后的命运。而这些,现下,却还是看不出来的。
凌奕同华歆隔着小几对坐在马车之内,小几上面,琥珀色的梅子酒上飘起一层白雾,酒中的冰块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撞击琉璃器皿发出些许声响,凌奕靠在软垫之上看着眼前一脸静默的红衣少年,笑道:“今年新酿的梅子酒,你尝尝。”说着,直起身来,自一旁取了琉璃浅杯,斟了一杯酒,送至华歆唇边。
华歆看着递到唇边的酒,浅浅的琥珀色甚为讨喜,其中还漂浮着些许没有消融殆尽的冰块,那冰凉的寒意,便是没有触碰,也能感觉地出来。他抬眼看了凌奕一眼,伸手接过酒杯,便听凌奕说道:“消消气,他原就不是什么纯良的好孩子,凌阳侯府之中,从来都没有过天真纯良的孩童。”
那言语之中,带着笑意,却不知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旁人。
“我便是见不得旁人如此。”华歆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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