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愁上加愁(1/2)

“莫归”酒肆，顾名思义，自然就是盼着酒客乐不思归，沉湎其中。/p

为了切合主题，那酒肆的酒都是老板娘自己特制的，味道甘香醇烈，回味无穷，在宋远知看来，除了当日柳怀璟赐她的那一壶“雪山悲”，便再无可与之媲美的好酒。/p

然而雪山悲难得，莫归酒却是常有，一次偶然机缘，宋远知路过这里，便被酒香勾了过来，自此不可自拔，还顺带着把孙嘉俨骗了过来，两人一得空便过来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好不快活。/p

酒肆位置开得偏远，虽然那酒确是好酒，知道的人却不多，常来常往的都是熟客，一见到宋远知进门，老板娘当即迎了上来：“宋公子，你好久没来了啊，今日想喝什么？”/p

宋远知认真地啃着糖葫芦，含糊地应道：“随便。”/p

老板娘这才注意到二人身上的衣服，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二位公子，原来是在朝中做官的？之前多有失礼，还望海涵。”/p

“实在是想你这酒想的紧，一时没来得及换衣服，没吓到你吧老板娘？”孙嘉俨脱下官帽，和宋远知找了张最偏僻角落的桌子坐下，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p

幸好酒肆里也没其他客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p

老板娘也因故得了闲，酒一上来，她便陪着在旁边坐下了。/p

宋远知啃完了糖葫芦，接过酒壶就喝了起来，姿势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与刚才吃糖葫芦的慢悠悠细细品尝不同，她这回喝酒，那简直是疾风暴雨一般，不一会儿，那壶酒就见了底。/p

把老板娘看得目瞪口呆。/p

“宋公子，你这样喝伤身体诶！”/p

宋远知充耳不闻，喝完一壶就让她再上酒。/p

孙嘉俨说道：“让她喝吧，我看着就行。”/p

“有心事？”老板娘压低了嗓子，凑到孙嘉俨耳边小声地接着头。/p

孙嘉俨沉默着点了点头。/p

老板娘心领神会，识趣地走开了。/p

一桌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个闷头喝酒，一个傻傻地坐着，孙嘉俨也不敢劝，也不敢说话，多说多错，还是闭嘴保平安。/p

于是他就一直用一种哀怨的、踌躇的、担心的，好似便秘的眼神看着宋远知。/p

宋远知迟钝地接受着他的信号，见状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她如今确实是没有心思和他说话，想了想还是放慢了喝酒的速度。/p

半晌，孙嘉俨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一直盘桓在他心里的那桩事。/p

“月前，皇上也找我陪他喝过一次酒。”/p

万幸宋远知的酒量一惯的好，将那一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终于抬起眼来，望向他，等着他说下去。/p

她可不知，柳怀璟还有喝酒的喜好，他除了日常交际应酬，素来是不喝酒的，更不会私底下找一个大臣去对饮。/p

“皇上……很担心你，连喝醉的时候，都叫着你的名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孙嘉俨郁郁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个经年的心结，变得轻松了许多。/p

他转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远知，听说他昨天夜里，宿在了玉衡殿？”/p

他似乎，又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p

因为宋远知叹了一声，只说：“喝酒吧。”/p

酒过三巡，气氛反而越发沉闷，两人越喝越沉默，越喝越难过，喝入口中的酒液也变得酸涩难忍起来，孙嘉俨重重地放下酒壶，说道：“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别真的喝醉了。”/p

宋远知一手拿酒壶往嘴里灌，一手支棱着脑袋，固执地说道：“我不回去。”/p

酒液沿着她纤细的脖颈流了进去，冻得她一哆嗦，神智又清醒了三分，她突然问：“嘉俨，你爹对你好吗？”/p

“为什么这样问？”孙嘉俨无法，只得又坐下来，装作不解地反问她。他蓦然想起那个夜晚，那一道道凌厉无情的鞭子，抽在他身上，疼痛至麻木。/p

那天之后，他病了好久，一直高烧不退，府中的人都急坏了，日日夜夜的守着他，甚至连御医都数次登门。/p

直到最近他才痊愈，所幸总算在宋远知回来之前养好了身体，才不会让她发现。/p

可他的父亲，和他血脉相连的父亲，却一次也没来看过他。/p

或许，真的是他们父子缘尽了吧。他难过地想。/p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问道。/p

宋远知别开了眼：“随便问问。”/p

“远知，你如果真的知道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p

他急了，一脸“怎么办莫非我真的是捡来的”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宋远知的胳膊。/p

“我只是担心，你今天替我说话，孙尚书会迁怒于你。”宋远知解释道，“嘉俨，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这是我与孙尚书之间的事情，你别管。”/p

“我只是看不下去他们这样污蔑你！我这个人，这辈子只认公理，无论是谁，错了我就要说，受欺负了我就要帮，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吗？”/p

“可是我不想让你为难，这是个孝道至上的时代，你们父子不睦，对你将来为官的声名会有所影响。”/p

“放心吧，我爹比我更在乎声名，我们内里再吵，也不会翻到明面上来的。”/p

他看起来对此已经一点也不在乎了。/p

宋远知这才真的担心了起来，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