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2）一双银舞鞋(2/3)

“那是小女孩第一次见到绍伊夫。他送给她的那双舞鞋，她至今还保留着。/p

“小女孩严守承诺，从来没有把绍伊夫的事告诉其他人，包括她的爸爸妈妈。她把舞鞋藏在自己的小床底下，只有家里没人时才会偷偷拿出来穿一会。小城里没有人会跳芭蕾舞，小女孩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还曾经因为跟着尝试而扭伤了自己的脚。她想，她要好好练习芭蕾了，下次等他来，她就穿上这双舞鞋跳给他看。为了这个梦想，小女孩到处去找芭蕾舞的资料，电视上只要一播出芭蕾舞的画面，她连作业都不做，紧紧盯着看。哪本过期杂志上偶尔有一两张芭蕾舞的照片，她都会偷偷撕下来藏好，时不时拿出来欣赏。/p

“小女孩很聪明，不久之后就能模仿几个经典动作，而且学得有模有样。当她对着那面大镜子练习时，她仿佛觉得她不是在自己简陋的家里，而是在某个金碧辉煌的舞台上、当着几百位观众翩翩起舞……她练了一遍又一遍，一点都不觉得枯燥乏味，但是绍伊夫很久都没来，她等得很焦急。那是小女孩平生第一次尝到了等待的痛苦滋味。/p

“过了整整一年绍伊夫才来。小女孩高兴极了，她请他先别说话，拉着他坐下，还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跑到房间换上那双舞鞋，踮脚脚尖走出来，给他表演了一段芭蕾舞。她只会几个片段，但凭着想象把那些片段串起来，嘴里还哼着配乐，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绍伊夫看得很认真，跳完之后，他纠正了她的几个小动作，还给她详细讲了芭蕾舞的起源、流派和要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小女孩对他无比崇拜。/p

“这次他也是没呆多久就走了，走之前，他看了看她的弟弟，她弟弟同样仍在熟睡。送他走之后，小女孩特别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她如愿以偿地表演了芭蕾，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给她讲的那些芭蕾的事，而是因为她认定，绍伊夫这次是专门来看她的。/p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在枕边发现了一本书，是关于芭蕾舞的。特别的是，她把书打开后，书上那些图片中的演员都动了起来，一个个美丽的小人在纸上跳着芭蕾，就像是开启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她把书合上，一切又都恢复正常。不用说，这本神奇的书肯定是绍伊夫送来的，其实她早已经隐约觉得绍伊夫不是一般人了。小女孩不傻，已经12岁了，她不怎么相信神仙或者幽灵之类的传说，但是她也不知道宇宙内还有一个蓝星。于是她就把他视为一个神秘而又友善的存在，在她小小的心灵里，给绍伊夫设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身份。/p

“那段时间，绍伊夫来得很频繁，他陪小女孩聊天，给她讲故事，有时候会带一个小礼物，有时候不带，但是没关系，小女孩都觉得幸福。她从来没有追问过绍伊夫的来历，因为她害怕问了之后，这段关系就会从此消失，她非常害怕。/p

“但就在那段幸福时光之后，灾难在小女孩的家里接二连三发生。先是她爸在一场事故中失她爸退回来了，然后是她的弟弟。弟弟三岁时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她爸安慰她妈妈说，有些小孩就是学话慢，这种孩子长大肯定聪明，但是之后越来越不对劲，五六岁的时候，弟弟还是不太能说出一句连贯的话，他经常在那里自言自语，但是别人问他的时候，他却总也不回答。而且性格也变得非常孤僻，一家人中除了姐姐，谁要想抱报他，他都会大哭大闹，手抓脚踢的，非常激动，遇到这种时候，只有小女孩才能安抚他，让他平静下来。/p

“邻居们背后都说她弟弟是个傻子，她爸妈好像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有小女孩坚决不同意，她知道，弟弟心里面一点也不糊涂，他完全能听得懂别人在说什么，但就是不愿回答。而且弟弟画画得很好，她把弟弟的画拿给美术老师看，老师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孩子的作品，当听到小女孩讲了弟弟的情况后，老师说出了一个陌生的词——自闭症。/p

“小女孩把老师的话告诉了爸妈，妈妈决定带着弟弟去大城市的医院检查，她们东拼西借，凑足了路费出发，小女孩留在家里照顾她爸。一周之后她们才回来。专家已经确诊，弟弟就是自闭症，而且这种病，治不好。她妈妈到家之后就彻底倒下了，小女孩都不敢想象，这一周她妈妈是怎么撑下来的。/p

“爸妈都躺倒在床上，弟弟又是那个情况，一家四口有三口都需要她照顾，那段时间小女孩都快疯掉了，她在夜里一遍又一遍呼唤绍伊夫的名字，但是从来没有得到回应，他就像消失了一样……”/p

她停下来，默默擦了下眼角，又抽出一支烟点上。/p

“很悲惨又很老套的故事，是不是？”她自嘲地笑了笑。/p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头看着玻璃杯。杯里的水我还一口都没喝过。/p

夜已经很深了。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楼下的美食街已经回归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子还在“啾啾”地叫着，单调又绵长。/p

“你还愿意听吗？”/p

我转过身，她正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p

“只要你愿意继续。”/p

“谢谢你”，她低声说，“这些故事，我之前从未给别人讲过。”/p

“就在小女孩快要绝望时，学校把她找去，告诉她一件事。有家跨国公司，研发出了一种治疗自闭症的新药，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