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坠的梦(2/2)

瑞瓦斯伸手摸了摸诺诺德的后脑勺，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她的前额，“这么久不见，真的很想你。”/p

“谁不是呢？”诺诺德笑着，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p

“妈妈，我还在这里呢！”克拉德扯着诺诺德的连衣裙说。/p

“好，好，我的小天使在这里呢！”诺诺德蹲下身子抱起脚边的克拉德，“我们和爸爸一起去吃饭，好吗？”/p

“那绝对的！”/p

瑞瓦斯静静地看着母女俩，微笑着。/p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诺诺德在瑞瓦斯英俊的脸上轻轻一吻，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准备吃饭吧！都在等你了。”/p

“行。”瑞瓦斯拍了拍诺诺德的肩头，“我先去看看我的好儿子。”/p

伊瓦斯努力地尝试去回想父亲的样子，他是不是有胡子？是八字胡还是络腮胡？他是不是额头上有皱纹？有三条还是五条？他是不是有大耳垂？他的眉毛是什么形状的？他的头发是卷发吗？他的头发又是什么颜色？他有多高，一米七还是一米七五？他的双臂有力吗？他是胖还是廋？/p

渐渐地，一种迷失的感觉在伊瓦斯心中开始滋生，一个声音悄悄地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你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p

梦碎。/p

伊瓦斯仿佛一瞬间跌入漆黑的深渊，无数从深渊里伸出的黑手将他拉出。他拼了命地狂喊，“别丢下我，你别走！”却只见眼前的美景向玻璃一样碎成无数的碎片，无力感席卷全身眼前的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只荆棘鸟落在乱葬岗中，迷失了方向。/p

空旷的深谷没有回应，传来的只有伊瓦斯自己的回音和无数梦中亡灵的叹息。/p

“你别走，你别走。”伊瓦斯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到连自己也无法听见，自己是在哪里？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天空是自由的，没有这么粘稠；大地是踏实的，没有这么虚幻。伊瓦斯更觉得自己是沉入了水底，可全身感觉不到水底那种冰凉的温度。/p

伊瓦斯放弃了，他任由自己在黑手的拉扯下加速坠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随后发出一阵长叹，他觉得如果这样也好。他闭上自己的双眼，感觉这个世界都宁静了，没有任何声音。/p

下坠，下坠。/p

就在失去知觉的一瞬间，一把巨大有力的手将伊瓦斯从深渊中拉出。/p

伊瓦斯开始恢复知觉，好像一股清泉涌上自己的心头，凌冽而快然，他问着迷迷糊糊的自己：/p

这是在哪里？/p

艾瓦岛上？/p

父亲还在吗？/p

他不是没有回来吗？/p

就在伊瓦斯迷茫的时候，他似乎望见宏大的房顶，四米多高的窗户镶嵌在灰色石砖堆砌的墙中，穹顶那张星空图像显得格外迷离。窗外的光很耀眼，让伊瓦斯一时间张不开眼。喏喏地说几句梦话，他又转身睡去。/p

严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伊瓦斯！”/p

好像在阴阳交隔处的一首幻灵曲将伊瓦斯从美好中拉出。伊瓦斯以为这不是梦，以为自己真的回到十年前的家。那是的家还是完整的家，那时的风信子还是蓝紫色的。父亲还会从小山头边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尽头走来，手中提着两只够一家四口吃上三天的海鱼。屋檐下白色贝壳制成的门帘被掀起时还会传来沉稳的脚步声。/p

可一睁眼就见到怒气腾腾的克莱默老师，伊瓦斯心沉了下去，他连忙挣扎起来，发现红色冷杉木的课桌上爬满了自己的口水，嘴角上的还在不断往桌上滴。伊瓦斯赶忙从自己抽屉中拿出一张黄色绣着蓝花的帕子拭去桌子上和嘴角的口水，样子十分狼狈。/p

他发现自己原来还在上学，心中一阵惋惜。伊瓦斯真想在艾瓦岛的房檐下，来一杯下午茶，最好是红茶，里面加上几块冰还有少许的糖。再来几块妈妈做的酥脆可口的曲奇饼也是不错。多想看看妹妹克拉德在火松下把小小的秋千荡得老高，有时似乎都可以挡住天上的太阳。/p

可瞬间，他明白，他还在上课，利洛斯学院的最后一节课，而且是克莱默老师的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