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去不掉的伤疤(1/2)
水若寒转身,背对着水怜月,手臂一张,喝道:“长鞭拿来!”/p
水怜月从背后看着她,看着她随呼吸起伏不定的肩膀,从自己的腰间解下戴了十几年的长鞭,双膝跪地,双手给母亲奉上,随即,原本欢喜的面容也瞬间变得如死灰般沉寂。/p
那一日,水怜月穿的是雪白的衣裳,如同平日里白雪穿的那样,轻盈灵动,飘然欢快。因为那一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想让自己过得自在些、痛快些、幸福些,或许在她的认知里,白雪是幸福的。她没想到自己会挨鞭子的,更没想到她的衣衫会被鲜血染红的,不然她断然是不会穿浅色的衣衫的。近年来她各方面没有什么差池,皆令母亲满意,已经很久没有挨过母亲的鞭笞了,她甚至都以为母亲已经对她满意了,然后性情也改变了,对她也是宽容有爱了呢。/p
可是,她一下子变打回了原型,一切提前幻想的欢乐都成为了昙花一现的泡影。/p
母亲一鞭一鞭地抽在她身上,一边骂道:“谁让你是个女儿,谁让你长成这样?貌若天仙才能出众又有何用,还不是落得个悲惨的下场?”/p
她忽然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有何用,日以继夜废寝忘食有何用,遍体鳞伤争当第一又有何用?她终究是得不到这个人的认可。/p
这世间她唯一的亲人,从未对她满意过!这个人给她骄傲高贵的身份,给她万人臣服的地位,给她称霸一方的能力,但却从未给她一丝关爱和温暖。她永远得不到这个给她一切的人的认可。这个疯狂的令她又爱又恐惧的人,亲手给她所有的骄傲和高贵,又亲手将它们丢弃到尘埃里,践踏得荡然无存;给她高人一等的权力和地位,偏又将它们诋毁,贬低得一文不值。/p
母亲打得累了,卧在榻上休息,叫她滚出去。/p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p
这一次,她一脚踏出母亲的寝宫,那一次,便不再对母亲心存希望了。她不再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独自躲回自己的寝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那样,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她行尸走肉地在宫殿里走着,任由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然后又避开她。她不再避人耳目,一路走到白雪住的住处。/p
水怜月就这样在一个疯狂的母亲的掌控和虐待下长大,她每天只有拼命用功才能让母亲稍稍满意。只有母亲稍稍满意的时候,她才不只是一个出气筒,她才能稍微感受得到自己还是一个母亲的女儿。/p
可是,这一切根本得不到彻底的解决。/p
她想,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她是女儿身。如果她不是女儿身,那么这一切绝望的疼痛就不会有,她身上也不会有那些一辈子都抹不掉的印记。/p
所以,她才会绝望地对白雪说出想成为男儿的那番话。/p
可是,这一切怎么可能呢?反正白雪是没有办法的,这样的改变,她甚至闻所未闻。/p
白雪在床榻上铺上被子,然后让水怜月趴到上面,自己拿来剪刀,将满身血痕的衣服剪开。/p
如此一来,白雪才知道,水怜月身上竟然有那么多伤,新伤疤重叠交错在旧伤疤上,触目惊心,惨不忍睹。/p
她暗暗深吸一起,收起自己的同情与悲愤,对水怜月说:“你且忍一忍,我替你上药。”/p
没有麻药,药粉扑到伤口上肯定很烈很疼的。可是水怜月竟一个字都没有哼一下,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皱,满脸还是进来时便带着的绝望与悲伤。/p
白雪不知道的是,水怜月对疼痛早已习以为常了,上药之痛,根本不算得什么。/p
水怜月颓废地在白雪的床榻上呆了一夜,白雪就照顾了她一夜,替她换药、擦拭伤口。/p
第二天,水怜月还是早早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去了。/p
水怜月知道,她逃不掉那个女人的掌控,也不能逃。这些年,她们习惯了身边只有彼此,即使她们已经成为了尊贵的教主和少教主,但她们的心里还是一无所有,除了彼此。/p
她隔三差五地,还是会来白雪的住处,脱去衣物,任由白雪替她上药,然后听白雪像一个大夫一样苦口婆心地劝她说:“你的伤口又裂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武不要动气不要碰水,你怎的就是不听,你你这背还想不想要了?”/p
“这不是还有你嘛。”水怜月说。/p
“我只是略懂点医术而已,又不是神医。”白雪压低了声音,警惕地朝周边瞄了一眼,“而且你最近老往我这里跑,要是让别人知道,后果你是知道的。”/p
“所以我才不能让伤口好得那么快。”水怜月振振有词地说,“以前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的伤,如今几天就好了。那岂不是更引人注意!”/p
“你总是有理。”白雪嗔道,“敷好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p
水怜月:“你不帮我?”/p
白雪:“自己动手。”/p
“可之前都是你帮我的嘛!”平日里冷冰冰的少教主竟学会了撒娇。/p
“之前是你伤得太重,我怕你不便。”白雪笑着嗔道,“现在,我觉得你是活该!”/p
“敢这样跟少教主说话,也就只有了你了!”水怜月只好自己爬起来穿上衣服。/p
白雪一边背对着水怜月收拾药瓶子,一边半开玩笑说:“谁让我把你身上都看了个遍呢!”/p
“你这女子……”水怜月的脸竟然红了起来,张手就往白雪后脑勺上轻轻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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