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湟城悲歌(2/2)

他压抑着癫狂的笑，像觅食的饿虎般四处游荡。今夜无论谁碰上他，都会是一场劫难。/p

然而，也许是因为杀气太强烈，他这一路上半个人影也没碰到。湟州城沦为法外之地已经三个多月了。愣头儿青和本领不济的早都死了个干干净净。/p

现在剩下的都是恶人中精英——要么武艺惊人，要么诡计多端。否则活不到现在的。/p

而大汉却不同，他位于食物链中更高的一级。他是猎人，精英是只他的猎物。/p

他是食铁鬼。/p

在和李残的一战中，他被吓破了胆，直跑出二百余里才停下。那以后他着实低调了一段时间，边打探李残的消息边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可是那个刀法如神的青年仿佛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食铁鬼便想：江湖这么大，两次碰上同一个人的机会实在很小。于是他故态复萌，再次干起杀人夺剑的勾当。/p

后来晨雾居然给他发来一封信函，邀请他加入组织。他正有此意，双方便一拍即合。/p

但自从法外之地令颁布后，一切全都乱了。晨雾中发生了大规模内讧，死者不计其数。由于驷明失踪，最后那个像老鼠一样的地裂成为首领。食铁鬼讨厌那个人，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他们单干。/p

在这场游戏中，谁都没有永远的同盟。朝廷不会搞那么多太子少保的，剩下的人必定少之又少。所以趁早离开也好，省得被人暗算了。/p

于是食铁鬼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白天到城外找个地方一藏，晚上便回到城里大开杀戒。不知不觉，抢走的武器已有百余把了。/p

可现在，收获一天比一天少。/p

走着走着，他忽然望见不远处有个小摊子，上面冒着滚滚热气。走近一看，原来是卖馄饨的。/p

这并不奇怪，无论什么人都得吃饭。江湖中人大多数会自带干粮，但干粮吃光后便只能买了。有买家就有卖家，即使在法外之地也不例外。谁都知道杀戮是这片土地的主题，但金钱的诱惑太大了，大到可以让人忘掉危险。你别看这些小贩不起眼儿，却可能比外面的财主更有钱。/p

因为这里吃东西不收大子儿，只收金子。/p

食铁鬼摸了摸肚子，他的确有些饿了，便问道：“你这馄饨什么馅儿的？”/p

小贩答：“猪肉虾仁。”/p

食铁鬼冷笑道：“不会是拿人肉冒充的吧？”/p

小贩赔着笑脸道：“小的长几颗头，敢在此处糊弄人？爷台尝尝便知。”/p

食铁鬼点点头：“给我来一碗，再加两个鸡蛋！”/p

小贩答应一声，便飞快的动起来。/p

食铁鬼看似心不在焉，却是紧紧盯着那人。法外之地向来不缺少诡计，扮猪吃老虎便是很常见的一种。远的不说，刚才他还碰上一个呢。/p

只见这小贩擀皮裹馅儿，动作娴熟之极，一看就是干惯了的。但直到端出馄饨来，食铁鬼才真正放下心。他一闻就知道，吃食里面没下药。行走江湖多年，食铁鬼早把鼻子练得和狗一样，这只鼻子起码救过他七八次。/p

所以他很放心的吃开了。馄饨肥大，汤头鲜美，在法外之地能吃到这样的食物简直是种奢侈。他甚至觉得应该多付些钱。/p

但忽听小贩问道：“爷台，断头饭还合口吗？”/p

食铁鬼一愣：“你说什么？”/p

就在这一瞬间，小贩舀起一大勺滚烫的鸡汤向食铁鬼泼去。/p

若是普通暗器，他早躲开了。他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早已学会不经思考就对危险做出反应。/p

但鸡汤有质无形，一泼便是一大片，再加上小贩苦练几十年的手法，任谁也不可能在仓促间避开。/p

更要命的是，鸡汤上有一层厚厚的油，温度极高。现在热油进了眼睛，让他痛不欲生。/p

食铁鬼仰天狂啸，像受伤的疯虎。只听小贩边跑边叫道：“得手了，我得手了！快把你们答应的钱给我！”/p

食铁鬼强忍疼痛，听声辨位，抄起饭碗掷出去。这一下用劲既狠又巧，正砸在小贩后脑。食铁鬼听见人栽倒的声音，小贩必是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