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邋遢剑客(2/3)

四窜，凉亭内外尽是香气。滋滋滚油落在火上，火舌窜起，就连那火舌也带着香气。八景灯悬在肉鸡上，丝丝香气缠绕着灯儿，仿佛是那灯中小鬼正在吸着香气。盈儿瞪着大眼，咽了一口口水，把手捏着耳朵，凉了凉手指，正准备把最为肥美的鸡腿掰下来与姑爷吃。/p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p

这时，远处响起一个声音。二人回头望去，只见大道上行来一人一马，那人骑在马上，跨下的马极瘦，根根肋骨凸现，走路时东倒西歪，蹄踏蹄踏，让人极其担心那马就此倒下。/p

马背上的人更是不堪，头上白玉幞头缺了一半，满头乱发极是油腻，仿佛多年未洗，身上衣衫已然看不出本色，右腰挂着青瓜酒葫芦，左腰悬着一把剑，唯独这把剑看上去颇是锐利，裸露在外的剑尖在夕阳下泛着点点寒星。/p

这人闭着眼睛，追寻着香气来到凉亭。马儿顿住脚步，朝着火堆不住吸鼻，突地一声长嘶，四蹄乱扬。那人坐不住，一咕噜滚在地上，无巧不巧恰好滚在火堆旁，眼睛尚未睁开，手已伸向火堆。/p

“哪来的臭乞丐，竟敢抢我鸡吃？”/p

盈儿大怒，捡起一截木柴敲在那人手背上。那人吃痛，唉哟一声，缩回手去，眼睛慢慢睁开，把盈儿与沉央看了一下，又把手伸向火上肉鸡。“好啊！”盈儿更怒，又拿木柴去敲。这回却是没有敲着，那人手速奇快，在肉鸡上猛地一戳，戳了一块肉去，连指带肉含在嘴里，美滋滋的吸吮。/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盈儿一把抓住八景灯，正要抡起来砸。沉央赶紧咳嗽一声。一听姑爷咳嗽，盈儿顿时大惊，抢过去拍着沉央的背，问道：“姑爷，可是又不舒适了？”/p

那人吸完手指，见盈儿不得空，瞄准了肥美鸡腿抓去。盈儿一边替沉央拍背，一边留心着这人一举一动，见他伸手，当即提灯去挡。那人讪讪一笑，缩回手去，眼睛犹自盯着那鸡腿。/p

沉央道：“都是路上人，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盈儿，给他一块吧。”/p

“还是小哥仗义！”/p

那人大喜，搓着手就要去扯鸡腿，谁知盈儿仍是不依，挥着灯儿一挡：“若想吃鸡，那也可以，不过得拿东西来换！”/p

那人一怔，摊手道：“在下身无长物，无物可换。”/p

盈儿大眼一瞪，看着亭外那马道：“一根鸡腿，一匹马。”/p

“一根鸡腿，一匹马？”那人吃了一惊，挥手道：“不换不换，没了马，我如何仗剑走天涯？”/p

盈儿道：“有了马，你也仗不得剑，走不得天涯，就你这臭乞丐，又懒又没本事，吃了上顿没下顿，迟早饿死。我若是你，与其做个饿死鬼，不如放过这马，换得一根鸡腿。到了阎王爷处，好歹也是一个饱死鬼！”/p

那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你怎知我又懒又没本事？”/p

盈儿上上下下看他一眼，不屑地道：“下面有条小溪，你且到溪边去照照，上来你便知了。”/p

那人一愣，当真起身，冲到坡下，临水一照，继而哈哈大笑。笑声不止，他又窜到亭中，放声大笑。盈儿怒道：“笑甚么？我说得不对么？”/p

那人笑道：“小丫头牙尖嘴利，不过正合我意。”/p

盈儿道：“谁要合你意来？你且说吧，你换还是不换？”/p

说着，用手撕开一条鸡腿，故意把那鸡肉扯得极开，让香气四溢，眼睛却偷偷瞧着亭外马，心想，这马虽瘦，但是拉到溪边洗洗，也能卖上几两银子，就算不卖钱，拿来与姑爷骑也是不错。/p

那人眼睛落在鸡腿上，丝毫挪动不得，嘴巴与喉头一张一张，忍得极是辛苦，突然叹道：“罢了，换马却是不行，我另有他物与你换。”/p

“你那把剑么？”盈儿细眉一挑，又瞄上他那把剑，小丫头心想，这剑也不错，姑爷的紫虹剑让恶人夺走了，如今用得是拐杖削成的木剑，哪怎成？嗯，仗剑走天涯，姑爷若是骑上这马，佩上这剑，定比这乞丐威风。/p

“不成不成！”/p

那人按住剑摇头摆脑：“闲过信陵亭饮，脱剑膝前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没剑没马，如何走得天涯？”/p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盈儿大怒，霍地起身，用鸡腿指着那人鼻子喝道：“臭乞丐，若是不换，赶紧走吧，别想吃肉！”沉央要说话，她却朝沉央使了个眼色，示意姑爷暂且忍耐，这乞丐是个贪吃鬼，必然会换。/p

那人却不恼，反而哈哈一笑，按着剑环顾四方，突然举起酒葫芦，一通狂饮。/p

一气饮得半壶，气势顿时一变，就见他乱发微张，双目深邃如海，动静间竟有一股气吞天下之势，哈着酒气，张口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p

“好！”沉央赞得一声，他虽不通诗律，然而仅听此一句，便觉浑身上下气如泉涌。/p

那人微微一笑，走到亭边，极目望远，又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已雪。”/p

“好！”沉央又赞一声，便连盈儿也瞪大了一双眼睛。/p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p

那人绕着肉鸡打转，边走边吟，气势如虎，慷慨夺目，便似惊天雪崩，一浪接着一浪，一浪盖过一浪，浪浪夺人心神。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