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过去(1/2)
七月的日头总是很长的,才5点天边就已经泛出了青光。朦胧的阳光透过有些厚的白色棉质蚊帐悠悠地射在了方佳音的脸上。躺在摇篮里的方佳音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怔怔倾听着院子羊棚里羊儿们温驯的“咩——”声和母鸡咯咯咯的打鸣声,间或的奶奶养的黄色小土狗的打喷嚏声夹在其中。经过一夜的睡眠以及心绪的平复,她已经确定自己重生了,昨天刚刚在自个儿家里从妈妈的肚子里生出来。而从昨天奶奶和爸爸之间短短的谈话中,她也推断出,现在家里的处境和前世自己隐约从爸妈谈话里了解的一样,那般拮据。
前世,自她5岁能够隐隐的记事开始,她就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有些困难。她父母两人都是普通的农民,没有读过什么书,(甚至于妈妈只上过小学一年级就早早的辍学回家养家禽家畜,带小妹们,16、7岁就到镇上的私营服装厂上工去了),也没有什么机会到外面看看闯闯。在这个闭塞贫穷的乡下里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本事的爸爸妈妈,只能依靠着自己的体力和手艺在土地上,在缝纫机上赚取两份有限的微薄的收入。那时的他们辛辛苦苦地工作一年,也存不下几块钱,因为为了造结婚的新房他们家欠了别人一千多块的债务,更何况今年她出生了——一个小时候经常生病,生怕一场感冒就夺去生命的小女儿。
沉重的债务与女儿的抚养费,对于这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来说就像一把悬在心上的巨石,催促着他们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去工作赚钱。因此,才24岁的妈妈刚出了月子没多久就和几个好朋友结伴离开嗷嗷待哺的女儿到广州打工去了,一年也回不了一趟,最多也就是托回乡的同乡带着一些特产礼物给家人。后来,她记得当她7岁上小学时,她才能够经常看到妈妈,可以和妈妈一起吃饭玩耍。
而她的爸爸呢,也一人干两人活的种着地里的两三亩田,田里的粮食交了粮食税然后留下家里要吃的,剩下的全卖了也只是一点点。因此,方爸爸还照料着山上100多棵桃树,而且平时农闲时也去其他地方做做水泥匠,到运沙船上挖挖河沙,甚是辛苦。夫妻两个趁着年轻为了多赚些钱,不是长期不在家就是忙得不见踪影,怎么可能好好照顾女儿呢。于是,方佳音从小就在奶奶家长大,到了上初中才住在了自个儿家里。也许该庆幸她自个儿的家和奶奶家隔了个大院子,方爸爸还是可以在吃饭时过来看看女儿,关心关心女儿的生活情况的,也不至于真的让她像没爹娘的孤儿。
现在的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远的香近的臭。可是,对于孩子来说却不是这样。在孩子纯白的世界里需要父母家长的关爱,需要血缘亲人的照顾,而小小的方佳音在那个年代就早早的缺少父母的照顾了。后来,当她长大成人看到报纸上的关于留守儿童问题的报道时,就点点报纸上的照片,对着一边看电视的妈妈戏言自己早在20年前就时髦且超前的体验了一把留守儿童的感觉。
是调侃还是自嘲,她只知道她跟父母有着一条无法触碰的伤痕,那是7岁时妈妈跟自己说再也不出去打工而是留在家乡看着她长大时的陌生和不解,那是爸爸赚了钱给自己买了小玩具叫她去玩后又转过身去离开的背影,那是团圆后为了钱夫妻吵架打砸的恐惧,也是生活的压迫使得年轻的父母不堪忍受脾气越发暴躁无奈下打骂她的嚎哭与泪水……
她和父母有着陌生与疏离,13年前的离开与三五不时的再见,13年后的共同生活让他们一家的感情基础是那么的薄弱,至少对于懵懂不知事的她是这样的。长年的不见的父母在她的内心深处被打上了爸爸妈妈不爱自己的标签。原来的她不懂,可是长大后那儿时的记忆里到处充斥着父母面红耳赤争锋相对的大吵与抓发挠脸的打骂的场景而快乐温馨的画面却少的可怜的事实一再地暗示着她:“她的童年并不快乐,父母也许不是那么爱她。”
小时,她羡慕过班级里小朋友白色的公主裙,羡慕过大姨给表妹仔细的洗脚擦脚,羡慕过邻居孩子高高兴兴地拉着爸爸妈妈去公园爬山……很多羡慕,很多渴望,也有很多欲言又止。小时候不懂事的她并没有十分的体谅父母养家的辛苦,虽然没有告诉父母她的羡慕与渴望,撒娇的缠着妈妈花钱给新裙子,但是内心深处她是抱怨的,讨厌的,以及怨恨的吧,哪有小孩不爱这些的,只是她知道如果要求也许可能得到,可更多的是一声断然的拒绝以及一个毛栗子。
拮据的生活造就了她内心里的自卑。在小学时,她以着假小子顽皮的假象不自知又小心翼翼的包裹着那份小低落;初中时,她平静且平凡的潜藏着尴尬局促;在高中时,这份自卑却无限的被放大也影响了她的性格与行为作风。
自身的内向与自卑让她不擅于人交流,不爱与人交朋友,如一只满身长刺的小刺猬,蜷缩着身子躲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内心里的疏离,让不自知的游离于周围的人群里,她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上网看电视,曾有一次连续三个月没有出过一次家门。她明白自己有些不对劲,很少上qq和人聊天(即使是同学同事)、也不上微博微信、几乎不与人出去逛街购物更别说旅游去玩了。
这样的她,对着父母却不同。是的,不同,她对着父母奇迹的以着一副青春期的叛逆与桀骜,从13岁到28岁她“去世”那天。她在家的脾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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