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星元道长(2/2)

星元道长调整了坐姿，以一个更加认真的态度又看了虞兆一眼，这回他有意识地做好了准备，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写意。

这一次，虞兆只觉得被窥视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烈的被审视感。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隐约间感到有人在暗中偷窥他，但一时半会找不到人。

那么这次，他分明能够感受到了有人在自上而下地审视他，甚至他能够感受到这种审视的目光来自一个说不出的位置。

那个位置，并不是直接来自星元道长，而是来自一个特殊的角度和空间，只存在于虞兆的脑海中，并不属于这片空间。

他只能感受到，但却不能指出来。

虞兆只觉得自己从上到下被完全扒光，被这眼神看了个干干净净，像是从里到外所有的信息都被这视线捕捉到了。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因为他承担不住这视线背后的威压，哪怕只是被这目光注视了一段时间。

这股威压要比之这回在召唤师峡谷里遇到的龙威更强烈，哪怕它全无敌意。

虞兆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必须要竭尽全力才行，他像只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开合嘴巴，希冀借此可以获得更多的氧气。

可是这注定只是奢望，这一刻，仿佛空气都被隔离开来，没有任何的空气涌入。

与其说是空气凭空消失，倒不如说是此时的空气相对于虞兆来说，已经凝结着了不能流动的固体。

虞兆的挣扎，只是徒劳。

晓峰见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脚下的阴影无声地覆盖了虞兆的影子，他才觉得压力大缓，周围的空气瞬间流动了起来，他不顾形象地大口喘息，冷汗顺着脸庞和脊背缓缓流下。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小看那些资深主播的实力，但他依然没有想到，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毫无敌意的眼神，居然就能够差点杀死他？

刚才就几秒钟的时间，但对虞兆来说却是过去了数十年一般，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甚至星元道长的窥视还引发了虞兆天赋的异动，它居然在这时候悄然苏醒，莫名的呢喃声再度响彻虞兆的耳畔。

这一回，声音更大，吐字更清晰，之前像是在远处呼喊，而现在更像是在不远处说话。

可问题是，虞兆确实没有猜到这话语中的含义，每当他凝神想要将这段旋律记住，头脑就会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身体的本能似乎在阻止虞兆记忆这段莫名的话语。

星元道长收起目光，又重新恢复到初见时那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随手从展柜中拿出一个签筒，又信手抓了一把竹签塞了进去，极其随意地摇了摇，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一只竹签从签筒中跳了出来，星元道长看也没看，用那宽袍大袖轻轻一甩，那竹签就轻飘飘地飞向了晓峰。

道长重新打量了一眼虞兆，耷拉的眼皮下流露出一丝怜悯，不过他很小心地将这份怜悯收了起来，以至于晓峰和虞兆两人并没有发现。

晓峰脚下的阴影伸出一只手臂，将这只竹签接下，将这竹签递给了虞兆。

脑袋隐隐作痛的虞兆下意识地接过竹签，看了一眼，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了慵懒的星元道长。

星元道长并没有多说什么，懒洋洋地挥挥手，示意晓峰和虞兆离开。

晓峰点了点头，脚下的阴影重新变成了他的影子，然后，他拉住了还想提问的虞兆，对着星元道长微微俯身，就从楼梯上离开。

两人走在下楼的楼梯上，周围也没有旁人，不怕别人听见。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晓峰看着虞兆的样子，笑着说道。

虞兆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老老实实地说道：“是。”

那竹签上的信息令他怀疑人生。

晓峰一边下楼，一边耐心地解释道：“星元道长算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奇怪的一个。”

虞兆听闻，心中一动，有些惊讶，因为这句话直接将星元道长定调了。

一个奇怪的人，能够活到现在，那必然就是一个实力极强的人。

“他最擅长的是占卜。”晓峰本想掏出雪茄，但掏了一半又缩了回去，扫视了一圈，摘下了兜帽，继续说道：“只不过，他的占卜很有意思……他的结果不是正确，就是走向截然相反的极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欢快情绪，“之前遇到他的时候，他就说某人接下来这场一定会大赚一笔积分。”

“然后呢？”

“然后……”晓峰强忍着笑意，“后来这次直播他出来后给我打了张两千点积分欠条。后面他都没有在直播里遇到星云道长，否则按照他的脾气，绝对想要找个机会把这道长弄死……”

虞兆没敢问这人是谁，一听就知道是长风公会某个资深者的黑历史。

他只是翻来覆去地思考着那根竹签——那根竹签只是一根普通的竹签。

既然晓峰没有要看的意思，他就信手将这根竹签折成数段塞在了裤兜里。

那竹签上，只写着四个字。

“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