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京城(1/2)
正月里, 南京城终于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这场大雪从夜半开始,一直不停歇地下到第二天中午, 雪积一尺,远近一片洁白,院子里几棵矮松和枯树皆盖上了厚绒绒的雪衣, 琉璃世界晶莹美丽。
药僮们忙完了早上的活儿,扫出了行人的石径,各自觑着老太医的眼色,老太医见雪停了一挥手,几人便低声欢呼,冲出去玩起雪来。打雪仗、堆雪人, 经久不衰的玩法,可是一年里只能玩上几次,从来都是孜孜不倦的。
江陵在温暖的屋里闷得久了,披了大红的厚氅,走到屋檐下呼吸一口雪后的空气, 冰冷沁甜,新鲜之极,僮儿见她出来, 玩笑着轻轻扔一个雪球过来,扔得轻, 雪球一碰到氅衣便散了, 江陵下了阶, 在石径上走了几步,作势弯腰去团雪球,僮儿吓得连连作辑,江陵直起身来,展颜一笑。
僮儿笑着叫道:“姑娘真好看,就像雪堆出来的雪人儿一样。”
牛非哼了一声:“有眼光。”
江陵笑不可抑,笑声中,听得院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傅笙穿着青色的厚氅走了进来。
江陵抬眼望过去,两人遥遥相对,一笑。
雪景如画,江陵苍□□致的面容如画,傅笙俊秀异常的脸庞如画,两人相对而立,亦是如画。
牛非轻轻地叹了口气,四明站在一旁,忽然间心平气和。
正月二十,雪已融尽,风和日丽,江陵辞别了老太医,带着四明等人坐上了傅笙准备好的车辆,往扬州而去,计划到扬州后乘船沿运河北上直达京城。这样一路上不至颠簸太过,慢慢行去对江陵的伤势有益。
牛非放心不下江陵,老太医便由她随江陵离去,沿途继续看护江陵,为她调理身体。
江陵受伤至今已经四十天,慢慢行至京城也当足有两个月了,老太医和牛非也说,伤势也无大碍,因此傅笙等人才答应正月二十便即启程。
在老太医处养伤,坏处是不敢多说什么,好处也在于不能多说什么,江陵经历过许多,早已养成了既来之则安之的习惯,虽然心里会不断思忖,但既无法实施,便也能放下且顾眼下。这四十天她倒是的的确确好好地养伤了。加上老太医医术精湛,医补得益,离开时脸上已经颇见血色。
此次出行最好的一点是一切都不必江陵操心,傅笙已经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车辆、途中吃食、客栈、路径、船只安排、沿途停泊等等,都有人事事调度。连四明都恍如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时候他们随同林展鹏出行,走到哪里都不必操心这些琐事,因为一个成熟的行商家族,这一切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但是四明和孙恒达还是和傅笙打听了,去与负责这一切的人打探和学习,这一次如此方便,以后可就保不齐要自己去管了,有这般的前辈可以偷师,怎么都不能错过。
虽然,也许,日后……四明回头看一眼江陵乘坐的车辆,那也是傅家归傅家,江家归江家。他很确定这一点。
江陵和傅笙坐在车里,傅笙的这辆车很是坚固宽大,车厢里足可容纳四五个人,底下垫了厚厚的垫子,加之车辆行走在官道上,便不显颠簸,江陵舒舒服服地抱着被子靠在一角,笑着对傅笙道:“真舒服。”傅笙温和地笑道:“南京到扬州一路都是官道,路上很是平整,到了扬州咱们马上就坐船了,你若不晕船的话,就更舒服了。”
在路途中哪能比得上在家舒服,可是这般安排,确实是最舒服的路途了,江陵笑眯眯地说:“我不晕船啊,我坐海船也不晕呢,小小河船能耐我何。”傅笙笑着点头。
两人闲聊一阵,江陵道:“李岳已经知道我买下了林家的店铺吗?”
傅笙点点头,微叹一口气:“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江陵安慰他:“咱们先不开张,不打紧的。”
傅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是我还是想问,你当真是怕人疑心咱们避得太过才买下店铺的吗?”
江陵摇摇头:“不是。”她回答得爽快,傅笙倒是一怔,江陵认真地看着他:“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我又说不上来,心里总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事漏掉了,可是想了很久想不出眉目,那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没做的事都先做了,之后大不了再卖掉就是了。”
傅笙低头想了一下,忽然笑道:“那也行,到时候你在旁人眼里落得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更好。”
江陵笑了一会儿,想了想,掀开窗帘看了一下,见傅家的护卫足有七八个骑马跟在车前车后,见明和见知也骑马走在车旁,便道:“我有话想和孙恒达说,之前在老大夫那里总觉得不便。”
傅笙下车,去叫了孙恒达过来,孙恒达有些困惑,依言进了车厢。
一刻钟之后,他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向傅笙四明招手:“傅少爷,四明,上车来罢。”
江陵等大家都坐好,方对傅笙和四明道:“适才我已经将我的事情与孙兄说过了。”
傅笙和四明看向孙恒达,心中自然明白孙恒达此时既然还在场,那便是与他们共进退了。与孙恒达相处日子虽短,四明知道他话不多,但心里自有主见,为人冷静客观擅判断,不冲动,不争先,在义气上面或者缺一些,但是公私分明,这一点反比自己要强多了。
江陵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和她同甘共苦乃至同生共死过来的,与其说在一起是为前途,不如说感情因素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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