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迢迢(1/2)
幽林寒月,风冽如冰。
群山之下,谷中的紫衣丫头飞跃过千木林,乘着月色,喜不自胜地抱着银白雪貂奔回含霜院。
群山之上,欺雪凝霜,一个极深极深的天然地穴中,一人一狼静静地躺于薄冰泥雪上,昏然无知。
夜黑风狂,湿泥冷雪,寒意浸骨,少年脸色苍白地被冻醒了过来,裹着厚厚雪麾的单薄身子仍旧簌簌抖颤,轻瑟不止。睁开眼,便见雪白长绒,既是自己半倚着的白狼的皮毛,也是身上裹着的雪色长麾的厚绒。
端木若华也靠着纵白温暖柔软的腹部静坐着,离他极近。
阴寒湿冷的地穴中,寒月在顶,四壁湿滑,稀稀落落的积雪零散而上,一眼望去足有数十丈之高,人、狼难上。
少年望着她,面色苍白寂然,目光清澈恍惚。
“师父?”
他倾身向她,伸出清瘦凝白的手,不自觉间想拉扯她,只是还未触及,腿上因扯动而撕裂般疼。
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原本狰狞的伤口已被撕下的白衣布条缠紧,隐约间虽疼得撕人,但有感已无了大碍。
“师父……?”少年再度抬头看面前的人,长麾滑落,不觉间又是一阵瑟骨的冷。
白衣女子轻倚狼腹,盘腿端坐,从双腿到周身,从指尖到面上,无不冷白如纸,森寒若冰。
少年眸子不由自主地微颤,缓缓移近,近身触得她手上森冷寒意,不由得面色更白,再靠近,闻得她声息极浅,绵长似无,果然已沉沉昏睡了。
硬撑着过来救他,却还是敌不过山谷林野、这般的天寒地冻。
少年寂静而怔然地望着她,静默了许久,无一句话。
又过少许,才似醒神一般低头拾起滑落的毛麾,展开披到了女子身上,而后伸手握住她冰一样的双手……顿一瞬,微用力,拉着她斜倚倒下,与他一起倚躺在昏睡的白狼腹上。
犹豫了一瞬,少年拉过长麾盖在两人身上,紧紧裹住。
山风猎猎如狂,一瞬间似在耳边回响……
少年温然的身子流转轻柔暖意,于这寒天冻地中慰她一丝轻煦温暖。
只是再多时,难见其融。
月愈淡,夜愈深,他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然而懵懂,迷蒙而繁复,再未能阖上。
风凝,寒夜,远处的山火轻荡。
如他一夜喧嚣,又寂静的心。
“小云子!纵小白!师父!!”紫衣丫头的唤声凝上内力,一送几里,将地穴中的少年与白狼同时惊醒。
少年立时将女子扶靠在自己身上,向白狼示意。
寒月如丝,白狼仰首,凄然的长啸从地穴中向外传出,于寂静无声的黑夜中,震悚群山。
果不其然,已离此不远的阿紫听见,急纵而来,举着火把看见端木若华留在地穴之上的白练,忧急难耐,立即将二人一狼从地穴中拉了出来。
山风猎响,夜深月寒,白狼负着少年,阿紫背着昏睡的人,疾驰飞纵,一齐奔回幽谷深处的含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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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出荆楚的一间客栈里,蓝苏婉收到了阿紫连夜传来的飞鸽传书。
一旁叶绿叶见她面色顷刻白了,立时冷声问道:“怎么?”
蓝苏婉咽了下口水,心知阿紫心下惧怕才没敢把传书传给大师姐,但还是不得不道:“师姐……师父出事了。”
官道上飞奔而过的两匹骏马,一蓝一绿两位少女面容都是极肃,虽说妍丽无双,但裹在马蹄飞扬的滚滚泥沙里也实在叫人看不清楚。
几日后二人归谷,飞身便往院中饮竹居去。
一名灰头土脸、头发散乱不堪,衣服颜色依稀还能辩出是紫色的痴傻丫头呆坐在端木若华寝居前。
两人同时见得,心口一噎,叶绿叶愣了半晌,怒斥道:“你这像什么样子?!”
言罢也不待她应声,急急推开门进了房间,蓝苏婉睨她一眼,小叹口气,忙跟着进了门。
居内屏风后,反倒是“尚不明事”的稚弱少年在照看榻上女子。一面用热水给女子暖手,一面将火盆里的炭块拨高。
两人一进来,他便仿似松了一口气,有些蹒步地让开来,退到一侧忧道:“大师姐、二师姐,师父已昏睡五日了……”
蓝苏婉坐到榻边,眼睛瞥过了他微有不便的左腿,而后立时伸手给榻上的人把脉。
半晌,她凛眉道:“大师姐,师父此次深寒入腑,五脏俱损,即便有水迢迢之力护体,也已元气大伤。”
叶绿叶面色一凛,眸色瞬间沉下来,冷眼望过云萧,声寒若冰:“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闻声低头:“我误入群山遇狼群袭击,师父不得已……赶去救了我。”
竟于这冰天雪地里入了群山?!
蓝苏婉心下大忧,叶绿叶面色青白难抑,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死丫头,阿紫当时在哪?!”
“呜哇——”全身蓬乱脏污的小丫头瞬间扑进门来,一把抱住叶绿叶的腿,从怀里硬拖出一只已然同她一样脏污不堪的小毛团来:“对不起!阿紫错了……阿紫不该为了追这只小雪貂跑进深山里……不然小云子不会为了找我进群山……师父不会为了救小云子强撑着入山……呜呜呜……都是阿紫的错……都是雪貂的错……”
那五日来已然在她手里被□□地生不如死的小雪貂凄愤仰天:都是它的错?!还有没有天理了!!
蓝苏婉极深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阿紫你先下去梳洗吧,这副模样,实在不是姑娘家该有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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