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九）(1/2)

在我准备说出自己其实并不记得前天晚上的事的时候，黑发少女用食指抵住了我的下唇。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这简直是在往我的脑子里投放炸弹！

你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只想站起来马上逃走，但是黑发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无法无视。

“我打听到你了，曹哲说你受了重伤正在修养中，当天晚上的行动你也在场，你们没能够在那天晚上把那些魔物一网打尽，我知道最不甘心的就是你们。”

“队伍被魔物袭击，是我处置不当，到头来我却要被一个最不甘心的人反过来安慰，是我太不成熟了。”

“那天晚上你说的没错，如果我再强大些，清醒些，我的队员们就不会因为我而身负重伤。”

“归根结底，都怪我。”

黑发少女收回食指然后在客厅桌上画着圈圈，她依旧趴着，半张脸都埋进了左臂里，但是此时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曹哲？

队伍？

被魔物袭击？

不是说知道我没有记忆，而是说知道我的身份？

围绕着这件事的谜团在我的脑中不断浮现，一些个稀散零碎的情报也在我的脑中串联起来。

黑发少女的队伍是前几天那个被魔物袭击了的队伍？

黑发少女是组织里的人？而且还是队长级别的？

“我”前天晚上的时候给这位队长级别的人物做过心理辅导？导致她在失意的时候看上了“我”？

也许是那天晚上“我”说的话让她感受到了什么，第二天，她试着去了曹哲那里打听了一下我的情报，结果被查到了。

她知道我的名字！

现在还知道了我在组织里！

曹哲那混蛋，昨天晚上居然没跟我说这件事！改天一定要拿他祭天！

不过最要紧的是现在！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不再犹豫，我挺直腰背，认真地对趴在桌子上的黑发少女说道：

“我想你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在前天晚上做了些什么，我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相关情况，昨天早上我脑子不清醒，所以什么都没问，就走了，抱歉。”

“我并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约定，我之前所说的话都是在套你话，对不起。”

“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请你原谅。”

万念俱灰。

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拒绝过别人。

双眼紧盯着黑发少女的反应，只见她肩膀抖了一下，画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快速地收回了画圈的手，然后用那只手盖住了自己露出来的半张脸，她就那样趴在桌上，我再也无法窥见她的表情。

完了，全完了！

会哭吧？绝对会哭吧？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啊！

我从来就没把女孩子弄哭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果然......”一道听不出来任何情绪的声音从黑发少女的口中传出。

我只能沉默。

该说的我都说了。

有什么后果我都要承担。

黑发少女缓缓抬头。

我很想转过头去，不去看她接下来会对我露出何种表情，可我不能。

“我本来以为你能够想起些什么的。”

出乎意料的，黑发少女满脸平静。

“其实我也有想过，你会不会还是什么都不记得。”黑发少女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

“昨天我想了一天，要是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这份感情难道就应该这样藏着吗？”

黑发少女看向了我。

“就连昨天晚上讨伐魔物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想的也全都是你。”

被如此直白地表白了，而我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我心中的愧疚已经无以复加了。

“你说的很对，是我不够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黑发少女继续说着。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我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我再没有像以前那样瞧不起那些魔物。”

“即使是在队员解散之后，我也还是在自己一个人讨伐魔物。”

所以今天早上才是那幅疲倦模样吗？

直接穿着衣服睡觉也是因为累的没有力气了才懒得脱吗？

“现在，我的内心也很坚强。”她明明是在看我，可是我觉得她的这句话听起来却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

“你觉得现在的我有所改变吗？”黑发少女向我投来提问。

也许，我能够用谎言来肯定她，逗她开心，但是，这种时候，我不能说谎。

不知道我的回答对她来说到底有没有意义，我轻声回道：

“你努力了，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无法判断你是否有改变。”

听到我的回答，黑发少女呆了一下。

回过神来，她轻轻说道：

“也是。”

黑发少女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投向桌面。

“那天晚上你也告诉我了，你第二天醒来就会忘掉今晚的事，让我不用在意，把你忘掉。”

“我也以为自己能够把你忘掉，重新开始。”

“但是……”

黑发少女重新看向了我。

“你不知道我在你离开之后有多难过。”

“我果然还是骗不了自己。”

我承受不了那种注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