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种善根心无旁骛 映泥城佛光火影(四)(1/2)
听了尉屠耆的一番描述之后,郑吉默不作声,眉头却拧成了铁疙瘩。
这齐飞远是和郑吉职位相同的屯田校尉,虽然他来西域的时间比不上郑吉长,但郑吉每次从西域南道回长安上报军情时,都要经过伊循城,免不了有过几次接触。
两人同为大汉安插在西域腹地的重要军事力量首领,在这陌生而又远离故土的异域中,相存相依,就像流浪在外的老乡一样,自然有着同甘共苦的亲切感。
伊循和渠犁唇亡齿寒,若是伊循城的汉军遭遇不测,那西域南道的安全和归属就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虽然尉屠耆看似服服帖帖的,安心依附于大汉,但是在这片风云诡变的西域大地上又不能不提防,一旦匈奴以利益安危诱惑趁虚而入,为了自己,尉屠耆说不定就要改旗易帜,自保平安。
若是没了渠犁在中间扛着,西域的势力早就借着车师和焉耆的地理优势,挺进鄯善了,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伊循城能够螳臂挡车阻挡得了的。
所以两人有着利益共同点,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却像是相交已久的知己,有什么苦衷或是怨言,都是相互之间毫不隐瞒,渐渐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密友。
有了烦人心事的郑吉草草进餐,狼吞虎咽之下也尝不出饭菜的味道,只想着一待今晚的佛法圣会结束,就告辞鄯善王,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伊循城,看看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到底伤得如何,是否能为他做些什么。
董洪熙等几个汉人在北方寒冷的草原荒漠上生活了一年,早已经变成了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虽然宴席中的素食做得别样精致,但也是感到食之无味,简单吃了几口之后便闭目养神,只等着接下来的佛法圣会了。
只有多若提根一人不言不语地专心进食,脸上一副满足祥和的表情,想来常年苦修的生活早已引发了他腹内肠胃的抗议,导致这样一顿别人都不会看上眼的素宴,对于他来说却好像是天底下难得一遇的美味。
晚宴过后,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若在平日里,扜泥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早已变得行人稀少,萧萧瑟瑟了,家家户户开始掌灯嬉戏,等待着夜眠。
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平时好似繁星闪烁一般的万家灯火只是稀稀落落地亮起了一些,若有若无仿佛耄耋老人口中的星齿,反而城中的每条大街都像是一条若隐若现不断腾挪身躯的火龙一般,人们摩肩接踵,向着王宫前的广场拥拢汇聚。
广场周围燃烧着数不清的篝火,把那块空地照得亮如白昼,正对着广场的高台上已经安放好了几尊金身释迦、菩萨佛像,在佛像前烟香渺渺的映衬下,安放着一个大红蒲垫,上面端坐着的正是上师多若提根。
这场宣扬佛法的法会虽然受到广场面积的限制,布置得有些简陋局促,但是场下众多扜泥城民众的拥趸以及多若提根的现身说法却弥补了一切缺失。
只见上师盘膝正坐,腰背挺得笔直,一只手安抚法器,另一只手轻拈木锤敲击身前的木鱼,神态纯净安详,眼睛里散发出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善意,这善意发自于多若提根内心,使得高台下的众生都感受到了佛祖带来的庄严神圣,不由得顶礼膜拜起来。
尉屠耆和一众贵宾则盘腿坐在高台下的前列听法,随着鄯善王简短的开场介绍之后,法会正式开始。
多若提根见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善男信女席地而坐,都在翘首以盼圣会的开始,感动得慈悲之泪差点夺眶而出,他现在哪还顾得上旅途上的疲惫,眼中普度众生的信念坚定,口中念念有词,竟用鄯善语讲解起了佛法。
等到他讲述到佛教中舍身饲虎、割肉贸鸽等典故时,引得底下的民众唏嘘不已,到了故事的尾声,只见广场上已是一片寂静,随之而来的则是刷刷刷衣服摩擦的声音,很多人开始俯身下拜,显然已经被佛教教义中的舍我精神所折服。
正在圣会进行到高潮时,却听见人群中一声清喝,一个黑影已经跃过卫兵飘到了高台之上。
只见那黑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头发胡须浓密卷曲,盯着多若提根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大声说道:“多若提根大师所讲的佛法真是无比动听,只是恐怕世间的凡人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若要通过修行达到你们佛教所说的最高境界,我想那也只是你们诱导民众甘心忍受现世欺压和痛苦的借口而已。在下是圣火教鄯善分教教主迪昂波,我们圣火教光明磊落,爱恨情仇全由火神一人掌控,信我圣火教只要尊火敬火,自然可以摆脱世俗的烦恼,不被恶魔吞噬灵魂,不似你们那样招摇撞骗、故弄玄虚。身毒人笃信佛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若要以它为幌子,明着以慈悲为怀济世救人,暗地里却残害我们圣火教信众,以期压过我们,圣火教在西域虽然日趋衰微,但也甘心为圣火的纯净不惜一战。”
“我佛慈悲,不是仅仅说说而已的,只有通过不断苦修大彻大悟之后,才会明白释迦普度众生的良苦用心。这位施主,佛教弟子都是一心向善之人,禁止杀生更是首条戒律,施主所说我佛弟子滥杀贵教教众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吗?”多若提根被这突然冲上来的陌生人阻止了佛法的继续传颂,台下刚才还在顶礼膜拜的民众都纷纷站起身来想看看高台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进行得顺顺利利的圣会被打断,这另他心中有些沮丧。但此事关乎佛教在西域的名声,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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