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苦(1/2)
顾无言生的俊秀,常年征战沙场,整个人英气十足,勇武果敢,丝毫不见女气。
她举手投足皆是大刀阔斧,乃大将之风,与已故的武安侯顾越如出一辙。
苏氏望着她的脸,不知不觉地就透过了顾无言看到自己那近二十年没有再见过的夫君。
她指腹在茶杯上摩挲了几下,声音沉缓:“谢凉与我提起时,我也觉得不妥。不过几经思虑,却发现那是我们唯一可走的路。”她抬眼看着顾无言,“即便是你想一辈子不婚,武安侯的位置摆在那,你觉得可行吗?”
苏氏就是这样的人,言辞犀利,看上去十分的不近人情。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以一介女流之身,在二房的觊觎打压下扛起了整个侯府,将武安侯的名分保在大房这么多年。
见顾无言不说话,她继续道:“不仅是当今陛下,皇后,陈妃,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个武安侯世子妃的位置,未来的武安侯夫人?你当真以为不闻不问地在北域带兵打仗就好了?你不去就山,山硬要来就你,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顾无言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她实在厌烦这京城中的弯弯绕绕,哪有马上快意恩仇来的痛快?在边境,战乱时也有勾心斗角,却远没有在京城这几天来的让她心累的。
什么朝中党派之争,什么牵一发动全身,她不能,也不愿去想,甚至都不如跟着孙墨白一起查个案子来的有意思。
她皱眉摇头道:“凉姨便罢了,真真尚且不知道我的身份。”顾无言待庭真就像是对待一个讨喜的妹妹,可以宠着惯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庭夫人没有将她的事情告诉庭真自有自己的考量,庭真尚且年幼,心里藏不住事,不告诉她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样对真真不公平。”
如果最后实在无法定要如此行事,那顾无言可以听从,但前提是庭真也愿意才行。
苏氏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中所想,半晌才睨了她一眼道:“你两个算是青梅竹马,母亲不担心你们日后一同生活会有何矛盾。你若实在觉得对不起庭真,母亲会为你们安排一个诸般品行都经得住考验的良人,你大可放心。”
“……”顾无言震惊的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苏氏会这么说。她不敢置信道:“母亲的意思是……”
李嬷嬷也呆了一下,苏氏方才的想法显然没有同她透露过,是刚刚即兴想出来的。
相比二人,苏氏就显得淡定的多。
她抚着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武安侯府需要一脉香火,真真也需要一个夫君,届时你在明,他在暗,只要当中安排得当,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对那人来说,虽无实名,但可共享齐人之福,也算弥补对方了。”
“母亲!”顾无言猛地打断苏氏的话,一双狭长的秀眉拧的简直要竖过来了。
苏氏竟然考虑的这么远,甚至……连这样龌龊的法子都准备好了。
“难道母亲说的不对吗?”苏氏道,“皆大欢喜,有何不可?”
顾无言与苏氏的感情并不亲厚,但对两人来说,对方皆是这个世上自己最亲近的人,血脉相连,骨肉难分。
可能这般冷静地说出这些腌臜事情的苏氏对顾无言来说却陌生的很,甚至比离京多年之后第一次回京见到的苏氏还要陌生的多。
在她眼中,自己不是最重要的,顾无言同样也不是。感情不是,权力不是,情谊也不是。只有武安侯府是踏踏实实被苏氏摆在第一位的。
无论做什么,侯府永远是最重要的。
就像刚刚,苏氏能够这般果敢冷绝地说出要为自己和庭真找一个“实际”上的夫君,然后再让庭真以武安侯夫人的名分与她一起生活,弥补庭真后半生的不甘,甚至还要自己延续侯府血脉……这样非人又恐怖的想法竟然是由苏氏这个做亲娘的亲自提出来的,何其可怖?
顾无言一时间觉得有些手足无措,面前这位衣着雍容的妇人,对她来说竟是比陌生人还要的疏远陌生。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艰难地从唇边挤出几个字来:“母亲当年……也是这般果断地决定了我的未来的么。”
躺在床上,身心俱裂地诞下自己的一瞬间,便就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是个男孩子。
甚至手段果决地处理了几个陪产的稳婆和丫鬟,只留下了一个心腹李嬷嬷。
“母亲是否后悔……我不是个儿子?”顾无言嘴唇有些颤抖。
“世子!”李嬷嬷严肃又紧张地大喊了一声,“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顾无言离得远,她却是就站在苏氏身边。李嬷嬷明显感觉到在世子说那话的时候,身边夫人的背脊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顾无言一双漆黑的眼紧紧盯着苏氏,仿佛在等她的答案。
苏氏接受着她目光的剥夺与逼仄,缓缓道:“你父亲为侯府鞍前马后三十载,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心血。”她没有直面顾无言的问题,可这对顾无言来说已然是答案。
顾无言揪着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仿佛苏氏回答的是她“并不后悔”一般。她在李嬷嬷担心的目光下牵了牵嘴角,安抚地笑了一声:“对不住母亲,我不该问那样的话,是儿子心性幼稚。”
她早就知道苏氏的答案是什么了,还是那句话,只有侯府在她心中才是第一位的。
“婚事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儿子不想连累忠义侯府。儿子会再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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