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被遗忘的人(2/5)
却见没倒塌的城墙上忽然出现一个身量并不十分高大,但英气勃勃的少年。“快把能吃的粮食赶紧收拾了,袁珏龙不定哪一会子就回来了!”清脆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响起,旋即那身影便不见了。
“快!”一堆人顾不得再争抢,同心合力地拿着箩筐、大盆,也不分到底是焦炭还是粮食,统统往带来的家伙物件里装。
“蒙战!”蒙武躺在地上,无声地喊了一声,耳朵里,只听那些人絮叨着“一位极尊贵的公子抢下瓜州了,那公子有老天爷护着,就算是袁狗贼,也得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蒙武听这么几句话,便笃定瓜州城叫曾公子得了,毕竟,瞧着眼前那群“孤魂野鬼”就知道如今一眼望过去就叫人说尊贵的公子,除了曾公子,再没有旁人。心里燃起希望,蒙武便不甘心就那么死了,不急着挣扎,慢慢地休养,待见天边的晨曦划破夜的阴霾,才用力地支撑着坐起,看向那因力气薄弱、被挤到边缘,待人散去了,才能去捡拾烧焦粮食的老翁老妪。
“你是活人?”一白发老翁惊呼道。
“我是……公子……”蒙武费力地说了一声,只一句话,力气便又没了,只剩下肚子里排山倒海的打鼓声。他从不知道,饥饿,竟是比身上的痛楚更难以忍受,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用力地揉在一起,身子又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看似昏厥,偏又有两分理智清楚地叫他感受到因饥饿痛楚,身上最后的热量,是如何缓缓地流逝。
“我是公子”四字,胜过千言万语,待蒙武昏倒后,捡拾粮食的老人们在蒙武身上搜了搜,见他身上千疮百孔,脸上也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本来面目,万幸他身上的那件宁王兵马的衣裳烧焦了,露出里头的里衣来。
蒙武的里衣,自是跟真正的贵公子不能比拟,但在寻常百姓眼中,也不是寻常人能穿得起的,况且他腰上荷包里,又装着几个银锭子。于是厚道的老人们一边感慨昔日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也会沦为刍狗,一边慈悲为怀地把他弄到家去。
蒙武最初醒来时,他已经身在寻常百姓人家。脑子被震荡了一下,稀里糊涂的,连自己是谁也说不清楚,但大半个月后,才彻底清醒过来,见照料他的老翁老妪口口声声唤他公子,便知他们二人误会了,凭着仅有的力气跟这二老说了两句话,听他们说起占了瓜州城的贵公子已经离开了,袁珏龙又回来了。蒙武不禁想:蒙战是否来找过他?他们是当他死了才走的吗?
一番思量,并未好,又添了新愁,病逝又加重了一些。继而蒙武唯恐他们知晓他是个没油水的护院后,便不再似如今这般殷勤备至地伺候他,于是满嘴胡诌,只说自己是京城皇商家的人,一时来不及逃脱,与家丁仆从分散,便滞留在瓜州。梁松等人都是追随过先太子的,蒙武耳濡目染,也知道什么话说出来能叫人折服,什么话说出来就叫人小看了,于是不管自己懂不懂,之乎者也地胡扯一气,心知被雷劈总不是好事,便避而不谈自己受伤的经过。
也不知道那老翁老妪是当真菩萨心肠,还是信了蒙武嘴里胡诌八扯的家世妄想着蒙武日后知恩图报,便精心照料起蒙武。
蒙武在床上躺了数月,因老翁老妪不敢出门,便也无从得知外头的事,也不知过多少日子,一天夜里,听见城中雷鸣一声,蒙武从噩梦中惊醒。
“城里又打雷了,又是打袁珏龙呢,这就是助纣为虐的下场。”老翁自言自语地说。
蒙武闭了闭眼睛,不由地扪心自问自己做了什么事,才挨了一道天雷。
忽地又一日,只瞧见老翁欢喜地道:“朝廷的兵马进来了!”
彼时,蒙武已经能走路了,饶是他自己会治些跌打骨伤,能走路时,稍稍一动,四肢百骸依旧无处不痛。
幸亏他自幼习武,又在梁松等人教导下极有韧性,才勉强自己不因痛楚佝偻身子,把长衫罩上后,背脊依旧挺拔。
听说朝廷的兵马来了,蒙武按下性子等了两日,一日眼瞧着老翁老妪一脸菜色却又兴奋不已地拿着布袋去衙门口领朝廷发出的粮食,他才当真信了宁王的兵马已经被打败了,留□上的银锭给那对老人,便出门想回西北,没走多远,便听人说朝廷手上有天雷地火,又听人说乐水城里雷声阵阵,且是瞽目老人、玉家少爷叫在哪里炸就在哪里炸。
回想一番,蒙武这才想起那日把他震开的天雷,并不像是从天上来的,登时便明白那雷是有人有意丢在他跟前的,一路再打听,便又听人说起瞽目老人、范康二人既会天雷地火,又能脚踏水面来去自如,最后听说瞽目老人最后去的地是乐水,就一路化为乞丐,向乐水去。
待进了乐水,再三打听,果然听说瞽目老人身边有个小丫头,且那小丫头因保留了稻种又带着乐水人过冬,便极受众人推崇。
那时,蒙武除了感慨瞽目老人道法高深莫测外,心境也是平和的——胜败乃士兵家常事,他斗不过瞽目老人,也不算丢人,以后叫曾公子替他们报仇就是。甚至,听闻乐水城外有座花爷爷庙,他还饶有兴致地去转了转,听人说起庙里瞽目老人身边的花子规是个侏儒,他想起瓜州古渡外,那小丫头借着一曲十八摸接近瞽目老人的丑态,不禁嗤笑连连。见此地没有梁松、曾公子、蒙战的踪迹,更见不着瞽目老人等人,便打点行装,重新向西北去。
不等他在西北站稳脚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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