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汉纪九(5)(1/1)
淮南王刘安上书进谏说:“陛下君临天下,布德施惠,天下安然。人安其生,自以为没身不见兵革。今听说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以为陛下应该慎重考虑。越是方外之地,剪发纹身之民。不可以冠带之国的法度来治理。自从三代兴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强不能服,非威不能制。臣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自汉初定以来七十二年,越人相攻击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臣闻越没有城廓邑里,只是处在溪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其地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中的深浅,既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为郡县,而攻之不能暴取,从地图上观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中间就有数百千里。险阻林丛,不能尽注。看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就难。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大宁。白发老人,不见兵革。百姓得以夫妇相守,父子相保。这是陛下的德行。越人名为籓臣,贡输之资,不入于大内。如今它们自相攻击,而陛下将发兵救他们,是反而用中国的力量去服事蛮夷。越人愚憨轻薄,负约反复,不用天子之法亦非一日了,一不奉诏,即举兵诛之。臣恐怕从此兵革无休了。何况近数年间,每岁不登,百姓卖爵赘子,以接济衣食。等待陛下恩泽救济。得以不要转死沟壑。四年五谷不登,第五年又有蝗灾,百姓的生活条件没有改善,却要发兵数千里,入越地,舆轿越岭,分船入海,行数百千里,南方卑湿,林中多蝮蛇猛兽,限日数事,时疫霍乱之病相随,也许还未等施兵接刃,就已经死伤众多了。当年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他们就以其军降,将他们安置在上淦,后来不久又反。正赶上暑天多雨,疾疫大行,未战而因病死者大半,亲老啼泣,孤子啼号,破家散业,迎尸于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年长的老人至今记着这件事,盖因为未入其地,就已经有如此大祸了。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qín_shòu,泽及草木,一人因为饥寒,不经天年而死,就会为之凄怆于心。如今方内无狗吠之警,却要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骨山野之间,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晚开。朝不及夕,臣安窃为陛下忧虑。不知道南方地形的人,多以为越人人众兵强。所以才在边城作难。当日淮南未分国时,因为与南越为邻,所以知道南越地形。那里与中国不同。处处高山,人迹罕绝,车道不通。这也许是因为天地所以隔绝内外的原因。他们如果想进入中国,必须经由领水。领水之山峻峭,漂石破舟。不可以用大船载粮食下江。越人欲为变,就会先在余干界中赶种田地,蓄积粮食。再入山伐木造船,边城守备如果严谨,越人如果有入山伐木的,就将其收捕,焚其积聚。虽有百越又能奈我何?而且越人力弱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之所以不可入,是因为他们有地险可保。而中国之人却不服其水土。臣听说越国的甲卒不下数十万,想要攻入越国,必须有五倍于他们的兵力才可。驾车及后勤人员还不在其数。南方暑湿,到了夏天更是酷热难当。暴露水居,蝮蛇遍地。疾历多作。兵未血刃而死者十之二三,虽将越国人全部俘虏,也不足以偿汉军所亡失的一切。臣听道路人说,闽越王为其弟甲弑杀。甲因此遭诛。其民未有所归。陛下若想将他们处置中国,可使重臣临存,施德垂赏将他们召来。他们一定会扶老携幼,而来归于圣德。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绝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使他们蓄养越国。他们一定会委质为边臣,世世贡职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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