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孤城寒日(捉虫)(1/2)
汉南的四皇子率军一路北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颇有锐不可当的势头。
敦贤对军家兵事一窍不通,不过严烨的帅位已经定下来,她便算放稳了大半个心。皇后的脑子不够好用,却并不是没脑子,将帅位给严烨,就现今的局势来说,算是最稳妥的做法。
司徒氏自古便是能文且善武的家族,近百年来更是出了无数骁勇之辈,盘踞南疆,在列国之中傲然屹立。到了这一代仍旧将过往的优处点滴不落地继承了下来,尤其是司徒彻,乃是诸国闻名的战将,调兵遣将出神入化。
严烨在兵法上头或许不及司徒彻,但皇后心中有另一杆秤。他们的督主是诸国里出了名的智囊,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是现今大梁唯一一个能与司徒彻相抗衡的人。
御敌之事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元帅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严烨在过往的岁月中一直沉得住气,无论在朝野内外如何翻云覆雨,对待皇室中人永远都是恭谨温顺的模样,是以皇后对他的信任同依仗已经深入骨髓,在李家人的心中,东厂再如何权势滔天翻云覆雨,终究也只是他们的奴才,忠心无二,一心为主的奴才。
是以敦贤同内阁们商量了一番,颁下懿旨——御敌之事全权交由严烨打点,该怎么派兵,陆兵或水兵,派兵多少,全由严烨一人说了算。
秋令时节的紫禁城说不出的萧条,枯黄的叶从枝干上飘落,在宫道上铺了厚厚满满的一层。间或兴起一阵风,将一地的落叶吹将起来在半空中打旋,颇有凄凉之态。
严烨凭栏而立,神色漠然地望着偌大的皇宫。正是午后,云层后头透出几丝金黄色的微光,勾勒出各处宫闱殿堂的轮廓,巍巍然,却莫名教人觉得诡异。
一切都是风雨前的宁静,愈是祥和,愈是危险。司徒彻曾应允过他,待攻入临安逼入紫禁城,必将李氏族人屠杀殆尽,就像当年梁太|祖对万俟氏做的一样。
这么思量着,他眼底却浮起一抹悲悯的神色,幽幽地叹出一口气。金光洒下来,镶在他挺拔的身躯四周,衬着那副悲天悯人的情态,竟显得宝相庄严。
这座宏伟矗立于天地的紫禁城,成就了多少人,又毁灭了多少人。这里有太多的孤魂,也有太多的罪孽,让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戮为这个罪恶的王朝做一个收梢,也算是对所有冤魂的告慰了罢。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抚着袖口的金纽扣,这时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桂嵘掌着拂子躬身到他跟前,垂头道:“师父,章台殿那方来消息了。”
严烨一颔首,“阁老们同皇后怎么说?”
桂嵘面色一沉,声音也压得愈低,恭谨道,“左右先锋已经定了下来,都是瑞王爷举荐的人。皇后娘娘下了旨,着令三军整装。”
闻言,他眸子微微眯起来,眼底的光芒骤然变得森冷几分,薄唇勾起个冷笑,“这个八王爷真是不识时务,往我身旁插人,是想趁着战乱伺机要我的命么。”
小桂子见他恼怒,连忙扯出个笑讪讪道:“师父,您别恼,瑞王这样的货色哪儿能入您的法眼。他想同您耍阴招,简直是小鬼儿遇上阎王爷,决成不了事的。”说罢抬起头觑一眼他的颜色,试探地问道,“师父,要不派几个番子将那两人解决了?”
严烨侧目瞥他一眼,眸光冷冽若雪。桂嵘被他哂得浑身一震,连忙怯怯地垂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竖起根修长白净的指点了点额角,似乎在思索,半晌方望向桂嵘,神色阴冷,沉声说:“在瑞王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你当摄政王是泥巴人儿任咱们揉捏么?”
桂嵘自知失虑,苍白着脸朝他深深揖下去,“徒弟莽撞了。”
他面色这才稍稍舒缓,语调淡漠地吩咐道,“罢了。这段日子姑且不予理会,甫一踏出临安城,便动手将李泽的人全除了。司徒彻攻入临安还得些时候,期间若被紫禁城的人听去半点风声,平白生出变故来,咱们还得花心思应付,不值当。”
桂嵘诺诺地言是,“还是师父思虑得周到。师父的心思,徒弟毕生若能学得个皮毛,都算是不枉活了呢。”
严烨朝他一哂,显然对桂嵘的阿谀奉承没什么兴趣。做内监的就是这样,底下没根儿,连脊梁骨也挺不直。说起来怪可怜,在宫里混这口饭吃,随时提心吊胆,没准儿一觉醒来脖子就搬了家,对着一帮不拿他们当人看的主子还得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他叹一口气,瞥见桂嵘的帽子有些歪了,因伸手替他正了正。这个举动令桂嵘受宠若惊,满面又惊又恐的神色,连忙揖手连声道,“谢谢师父!”
严烨眼中的神色教人摸不透,只是淡淡道,“小桂子,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吧。”
桂嵘没明白他师父怎么突然提这茬儿,只是应个是,“回师父,徒弟在您身旁伺候,约莫三年多了。”
他哦一声,“三年多,将近四个年生,也不短了。”
桂嵘心思转得飞快,然而他师父的心思高深莫测,岂是他能轻易揣摩得出的。百思不得其解,他心头有些惶恐,只试探地笑道,“师父看得起徒弟,是徒弟几辈子的福分。师父是徒弟的再生父母,徒弟必定会孝敬您一辈子的。”
严烨扯起唇一笑,却不再说话了。桂嵘这小子脑瓜子好使,十五的年纪便能在紫禁城里一堆的主子奴才间周旋自如,若是大梁不亡国,他督主的位子自然是要传给他。其实退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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