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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当兵扛枪,保家卫国,牺牲算得什么”、”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累不累学学雷锋董存瑞”………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俨然一股勇者无畏,生死不惧的威猛劲头,可是真正到了即将上阵杀敌的时刻,畏战的情绪立马就占据了心理,怕死的念头也就空前绝后的强烈起来,想起来,颇有种叶公好龙的讽刺意味。客观的讲,贪生之念,人皆有之,怕死是人的本能,这没什么奇怪,也不该受到责难和鄙薄。到了枪林弹雨,炮火纵横的战场上,不要说那些初涉沙场,见着尸首和鲜血就呕吐晕血,听到枪炮轰响就尿裤子,还没冲锋陷阵就胆裂魂飞的新兵蛋子,就是邓安国这样久经战阵,杀敌无数的强者也不免会心惊肉跳。深谙战场生存法则的老兵油子之所以悍不畏死,勇往直前,那不过是以死求生而已。
看着新兵们哭天抹泪,灰不溜秋的样子,邓安国深知他们的畏战心态,猜想得出在场有很多的人甚至为选择了从军这条路而追悔莫及。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相信绝对有半数人会选择溜之大吉。
邓安国不是神圣,也跟大家一样怕死,但无情的战火历练让他明白了一个真理,那就是真正勇猛强悍的战士是以死求生。他从内心里很同情那些新兵,但绝不会赞同他们在战争面前哭天抢地,因为那会杀伤中国男子汉的血气之勇。
午餐的时候,邓安国细嚼慢咽地品尝着在南疆杳如黄鹤的麻辣豆腐、干煸青菜,因为他特别喜好素菜,那样更宜于他保持身体轻灵便捷。虽然风味不太纯正,但还算过得去,条件所限也就不再挑肥拣瘦了。
邓安国不但说话文绉绉的,用餐时亦是一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书生架式,与他对面坐着的一个排长,不时地以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个排长曾听卢超提起过邓安国过去的神威,满心以为这个令越军特工部队闻风丧胆的魔鬼刺客是那种身躯凛凛,威风八面的剽悍人物,现在亲眼一看,没想到是个三十八码三接头皮鞋,正二号军装的小白脸,连吃饭都那么斯斯文文,那里像独闯龙潭,歼敌上百的孤胆英雄。
这位排长心里充满了疑窦,扭头向斜对面的卢超投去疑问的眼神,卢超会意地冲他笑了笑,意思是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邓安国侧旁的陈瑞正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盘子里的鸡鸭鱼肉,生怕吃慢一点就会有别的人从他嘴里抢走食物似的。
邓安国看到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小声地道:”雄娃儿,可别噎住了喉咙哇。”
每天的军事训练十分艰苦,需要耗费大量体力,饭菜又很不合胃口,陈瑞老抱怨新兵团的生活条件差,吃不好,难得像今天这样加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自然要美美地饱餐一顿。
陈瑞格外珍惜这顿丰盛的大餐,可是很多新兵面对在平时望穿秋水都吃不到的东西却兴味索然。他们精神萎靡,目光呆滞,脑海里幻想着战场上肢肉横飞,鲜血淋漓的惨怖场面。
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瓜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颓靡不振,悲凄的气氛弥漫在食堂的各个角落里。然而,陈瑞却是浑然不觉,拣着个大便宜,可劲地造,那里还有闲情逸致来陪同新兵们一起来面对战争的恐惧。
此时,他正从邓安国面前的盘子里抓起一个鸡大腿,就像一头饿极的吊睛白虎在撕扯着一只小山羊,邓安国看到他这副熊样,不由得忍俊不禁。
毗邻的几个心境坦然的新兵看到这个饿豺狼一样的老兵,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心头郁结的忧惧立时就被驱散开来。
陈瑞来自沂蒙老区,家境异常贫苦,对食物近乎疯狂的贪婪是无可厚非的。
邓安国可能不知道,在山东沂蒙老区,家庭景况好一些的也最多不过是逢年过节才见得到一点儿油荤,品尝得到一点肉菜。差一些的,有得白面馍儿吃就烧高香了,至于什么鸡鸭鱼肉,那是想都不要去想的。当了兵,吃上了军粮,纵然不能顿顿山珍海味,但大米白面馍儿是绝对管饱的,油荤也是比较充沛的,只要不怕撑死,保证让你吃个天翻地覆慨而慷。遇上像现在这么丰盛的菜肴,陈瑞自然是当仁不让。
中午12时整,将士们接到了给家里写遗书的命令。此时的气氛虽不能说是柳暗花明,但也有所好转,大家各自领着配发的专用信封及信纸开始给远方牵挂自己的双亲写信,写出了很多感人肺,催人泪下的血泪语言。
常在鬼门关前打转,跟死神打交道已司空见惯的邓安国,对写遗书的事漠不关心,倒是在忧虑进入战地后恐怕很难吃到一点点合乎胃口的东西。
脚上的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垢
他正寻思着支派陈瑞到县城的军人服务社去买点他平时最爱吃的饼干和糕点,忽然扭头瞥见陈瑞正拿着信纸和信封跑过来,向他借笔,说要写遗书。
邓安国经过多次以一敌百的生死较量后,对生死看得淡如水,自然对战前写遗书的事非常反感,也不愿看到他最有信心,最器重的士兵去干这件破事儿,他一把从陈瑞手里夺过信纸信封,气冲斗牛地道:”写个屁呀,雄娃儿,交给小鬼子去写吧。”
”副连长…这…”陈瑞脸色一变,诧愕地盯着邓安国。显然,邓安国的反常举动令他大惑不解。
心高气傲的邓安国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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