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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整整一千年。连凤音都打算放弃。即使她始终相信花璟或者那又怎样?三界碑上芸芸众生,神仙传上的牌位,自那一日起,便都再也寻不到花璟的名字。
她又怎么可能尚在人世?
其实流渊心里也是清楚的。神仙不同于凡人,一世方转瞬,便又重入轮回,再踏红尘。神仙多半都不会有转生,譬如上古时代的女娲,譬如伏羲。
他们的名字自三界碑上消散以后,他们余留下来的气息也逐渐消散。
慢慢的,便仿若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带着九万年记忆来到凡间,日子似乎变得更加难熬。他根本没有办法睡觉,即使熄灯上了床榻,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看见花璟满手是血的捧着那颗鲜血淋淋的心脏。他能看到花璟对她微笑,却又笑着笑着便流出眼泪。很多时候他想抬手帮她拭去那些水泽,他不知道这么多的眼泪是怎么能够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那璨若星辰的眼眸中跌落下来的。
他想对她说声抱歉,可下一刻,花璟却一袭红衣,决绝而又真切地跳下诛仙台。
每一次,他能能够听到她满是自嘲的却是诅咒的声音。
她说:“流渊,总有一天我所承受的痛苦,你必当承受十倍百倍,如此我便放过你了。”
那么花璟,现在呢,你不是说要我十倍百倍地去承受吗?那么在受完之前,你又怎么能死了呢?
自那一日花璟当着众神的面跳了诛仙台,凤音与流渊的梁子便也结的大了。凡是有流渊出场的宴席,她决计不会去的,就是天王老子来请她,她也不会去。
凤音恨极了流渊,是以方才与身为凡人的离渊斗法时,连一丝手下留情的意味都没有。
加上逆转炼妖壶导致其与通天*镇相连,而耗去了太多法力,是以离渊此番受了极重伤。昔芜发现他的时候,他正捂着胸口,双目紧闭,靠在一颗合欢树下。
昔芜拿脚尖踢了踢他也不见他又任何反应,将自身灵识探到他的气海里,才发觉此人是伤到了真元。
昔芜其实也苦恼了一阵子,碍于自己的身份,她本就不想与修仙者有过多的牵扯,上次给他那瓶前尘如梦,就是打算两不相欠。
可现下他伤成这个样子……
昔芜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施法将其带回了客栈。
毕竟人家也救了她……
进炼妖壶一是为了明砂,二是为了赌气。可不管怎么来说,都太过莽撞。若是炼妖壶里光凭她自个儿,指不定要同明砂一起化成水了。
想想觉得也是,昔芜便觉得心安理得多了。
虽然她屡次三番告诫自己,自己不过是看这个道士模样十分可取。等他清醒了便正好两清,谁也不欠谁,可到底事与愿违。
有件事情昔芜未曾注意,处于半昏迷状态下的离渊自然也不知情。
那便是在昔芜施法手心与流渊身体相接触的时候,昔芜脖子上掉着的那件物什,与离渊身侧系着的半块玉玦都浅浅发出了银色的微光。
当昔芜的发丝不经意地划过离渊的眉眼,恍然间他似乎嗅到浅淡的榴花香气。
他抬手去抓,却终究只是握到一片虚无。
“……花璟……”
第二章 :长安如故花开早(三)
离渊做了一个梦,梦见浅色涧的榴花开了。
绵延数里,红如焰火。
花璟红衣黑发,衣袖摇曳,于花间轻舞一曲人间蒹葭。
他看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与带着笑意的眉眼。
醒来之后,他看到的是客栈粗糙的帐子顶,还有昔芜趴在床前黑压压的一颗后脑勺。
其实只不过是昔芜找丹药的时候,一颗护心丹从乾坤袋里落了出来,滚到了床底下。她正扑在床榻上伸手去够,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好不容易捞着了。抬头便对上离渊略显疲色的双眸。
昔芜笑的很是灿烂,抬手拍了拍丹药上的灰,递道离渊面前道:“正好你醒了,喏,吃下去!”
离渊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听在昔芜耳中是怯生生的一句:“昔芜姑娘……”
弄的她好像长得跟个恶霸似的。昔芜看不过眼,站起身来,拿了那颗护心丹,倾身便捏住离渊的嘴巴,将那颗个头也不算小的丹药一点也不温柔地塞进了离渊的嘴巴里。
捏着离渊的下巴,直到他咽了下去才将将松手。
“好了!”昔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颇有些得意。她转手走到桌前,将那燃了整晚的的油灯吹灭,便提起乾坤开始收拾之前找东西时散了一桌子的宝贝。
昔芜抽空看了一眼离渊,十分认真的说道:“道士,我们两清了啊?!”
是肯定的语气,还因刻意提高了语气而带着少许威胁的意味。
离渊试着聚拢仙气,却发现仍是徒劳。身上的伤虽然并无大碍,但是真元还需修养一阵子。他颔首:“多谢姑娘。”
收拾妥当,昔芜在凳子上坐下。问离渊道:“道士你来长安做什么?捉妖怪么?”
望见昔芜一副极认真的模样,离渊失笑。摇头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为祸不仁的妖怪?”
昔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自觉多看了他两眼,觉得他这个做师父的,比起那个叫墨子靖的徒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虽容貌细看之下还是比不过七夜圣君,不过倒是仙风道骨别有一番气韵。就是在病中,也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人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病若西子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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