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苏爷(1/2)
后来还是二叔远远说了声:“柴先生走了。”,爷爷才恍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闷闷地叹了口气。
印象中,柴先生留下的东西,应该是个桃红色的玉牌,由于那东西在我六岁的时候就遗失了,所以我很难再想起它具体的样子,只记得上面刻了一口棺材,棺材板上还压着九条无角龙。
爷爷让二叔找一根纯黑的线,将玉牌挂在我的脖子上,还嘱咐我无论如何不能将这东西取下来,不管干什么都要戴着。
对于此,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那玉牌贴在皮肤上的时候,偶尔会散发出一股异样的灼热,让我很不舒服。
柴先生走得很及时,他走后没多久,村子外就起了风沙。
那是我正儿八经记事以后第一次见到风沙,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山外的狂杀被高高卷起,如同巨大的浪头一样在离冢山不远的地方狂乱地浮动不止,很快,沙障就挡住了阳光,整个冢山都彻底陷入黑暗,只有我头顶上方的一小片区域还能看到天空的苍蓝色。
冢山周围好像有一道看不到的屏障,无论风沙再怎么狂放,都无法刮到这里来,它们只是形成了一道流转不息的涡旋,将冢山给拢了起来。
我正盯着头顶上的那片苍蓝色出神,爷爷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抚着我的头说:“回屋去,外头怪吓人。”
随后我便被爷爷牵着手,一步一抬头地回了屋。
那时的我全然不知风沙的可怕,只是觉得头顶上的那一点点蓝色特别好看。
冢山一带的风季只有十五天,十五天之后,村子还是原来那个村子,黄土坡也依旧是原来那个黄土坡,就连冢山,看上去似乎也毫无变化。
可我却发现,山顶上的槐树好像矮了一截,树冠好像也没有先前那么茂盛了。
风季刚过,爷爷就找来了二叔,让他带上白玉和尚,去玉山找那个叫苏爷的人,这一次二叔没有半点犹豫袱就出发了。
我也不知道二叔这一走,究竟走了多久,只记得袱离开的那天下午,爷爷拿出了一口腌菜缸,腌上了腊八蒜,他回来的那天上午,爷爷又一次拿出同样的缸子,将几头紫皮蒜混着米醋腌了进去。
一段时间没见,二叔黑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了很多。
当时爷爷正要将腌菜缸搬进屋里去,见二叔风风火火地回来,便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嘴上说着和柴先生来时一样的话:“怎么样,人请来了吗?”
二叔一脸的兴奋:“请来了,马上就到。”
爷爷好像不太放心,又问了句:“东西他收了吗?”
二叔立即点头:“收了,两个白玉和尚,都收了。”
爷爷脸上的表情一下舒展开了,可他的背却微微驼了一些。
平日里爷爷总是会把胸膛挺得直直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驼背,而这样的“驼”,在苏爷来到院子以后又严重了几分。
就在二叔和爷爷说话的档口,一个浑身素白的老爷爷走进了院门口,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是雪一样的白,走在干燥的土地上也不沾半点尘迹,和爷爷一样,他腰上也有一把细细长长的烟杆,但爷爷的烟杆通体比较暗淡,他腰上的那把烟杆,却泛着白亮的光泽。
爷爷一看到他,立即堆着笑迎了上去:“哎呀,苏爷哟,你怎么这就来了,也不让我到山口那边迎你一下子。”
苏爷从怀里摸袱,在手里颠了两下:“别跟我假客道了,我既然拿了你的钱财,自然会为你消灾,你迎不迎我,我都会来。”
这个人的声音很厚实,但我总觉得其中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尖锐,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可与此同时外的干净,像秋天的井水一样干净。
爷爷看到他袱,眼角连着颤了两下,但脸上还是时刻挂着笑。
苏爷在院子里扫了几眼,最后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就是这孩子?”
二叔赶紧将我推到苏爷面前。
苏爷挺着胸膛,头也不低,就用眼角的余光俯视着我,我也抬起头,看着他的鹰钩鼻和那双清澈的眼睛。
这双眼让我想起了风沙障里天空,不同的是,苏爷眸子里的颜色,比风沙中的那抹苍蓝更好看。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由地咧开嘴笑了。
苏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他低下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整个人都蹲了下来。
“怕我么?”苏爷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我,淡淡地问。
我摇了摇头。
苏爷又问我:“会说话吗?”
我点头。
不知怎的,二叔突然焦急起来,在一旁冲我嚷:“怎么光知道点头摇头呢,说话呀!”
苏爷摆摆手,示意二叔别说话,随后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盖大小的金叶,睇到我面前让我看:“细细地看一下,这片叶子上都有什么?”
我拿过叶子来仔细看,就见纸一样薄的叶片上竟刻满了细小的花纹,由于这些花纹的颜色都非常淡,必须稍用点力气才能辨认出来,加上每一段花纹的面积都很小,我花了一点功夫,才看出上面刻得都是一只只独脚鸡,鸡头特别纤细,在鸡脖子上还有一撮乍起来的绒毛。
过了小片刻,苏爷好像有点不耐烦了:“看到什么了吗?”
我说:“上面刻了很多鸡,都是一只脚。”
苏爷顿时乐了:“鸡?傻孩子,那是毕方!你还看到什么了?”
“鸡头很长,鸡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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