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尘心乱(1/1)

天界的时光无忧无虑过得特别快，我就这样被小鱼仙倌宠着，被水神爹爹护着，还有临秀姨的关怀着，就连天帝陛下若有若无间似乎对我都特别宽厚慈爱。除了凤凰这对母子颇为古怪，一个对我忽冷忽热，一个对我似乎恨之入骨，其余一切都那般快活，事事遂我心意。

有个似水神爹爹这般强劲后盾的好处就是，很快我的升仙之事便抬上了天界的议程。我一个靠着坑蒙拐骗积蓄了大部分灵力的果子精居然一跃就要飞升成仙，位列仙班了。

暗自得意的同时，又不免有点小小的心虚。是以，当天后娘娘提出未经历人间七苦便飞升成仙有违天界法度的时候，心慌的我还没来得及等爹爹和小鱼仙倌想好对策以免去我受这番罪时，便一开口应下了下凡渡劫的要求。

看着爹爹无奈的表情和小鱼仙倌隐隐含忧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莫不是有些莽撞了。不过事已至此，只得安慰他们，也是给自己打气道：“莫慌莫慌，不过短短数十天我就回来啦，凡间走一遭，也不过就当作梦一场。”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岁月流转，白驹过隙，我甚至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早就回到了天庭，但此番历劫却也没有我想得那般轻松。

回来得早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按照原机仙子的剧本正常老死，明明是数十年的历劫却生生被压成了十数年便回来了。可即便如此，却也是身心力竭，遍体鳞伤。

原因无他，只是不知哪儿出了岔子，凤凰那厮居然也跟着我下凡经历了一番。在凡间，他是一代帝王，而我是世代服侍王族的圣衣族医女。他生，我便生，他死，我亦要陪葬。本是孤苦终老的命格，却偏偏因与帝王相爱犯了族规，到最后居然被族人生生给毒死了。

回归天界后，本来因为人间七苦少受了“老死”这一苦，算不得圆满，天后不依不饶还想让我在红尘中重走一遭。但因历劫横生变故的变数是出自凤凰，天帝陛下又似乎有心偏袒，是以我终于位列仙班，顺利飞升成仙。

本来，我以为回到天界后，凡尘中的一切都如一场梦，尘归尘，土归土，但我不幸的发现，我忘不掉。

忘不掉凤凰看我的眼神，忘不掉凤凰拥抱我的温度，忘不了那一世爱而不得的痛苦，更忘不了他在我身死后毅然共赴黄泉的决绝……

当然，这个红尘的梦中也有小鱼仙倌，他常常入我梦境陪伴我，让从小无父无母的我也不至于孤单；他在我病痛的时候为我渡气镇痛，温柔相伴；他三番五次救我性命，甚至于将唯一的一片龙之逆鳞也拔了下来赠予我傍身……

但是凤凰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他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灿烂、炙热、肆意，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使我疼痛，使我疯狂。我不得不去正视他，接受他，回应他。

我想，或许我是真的喜欢上凤凰了。其实，谁又能抵挡得住他那么毫无保留的爱呢？他的爱那么明亮，那么热烈、那么鲜活，攻城掠池，所向披靡，而且他又那么爱我，爱到与我生死相随……

每每这时，又不由想到小鱼仙倌似乎就从没有像凤凰那样的说过爱我，我们的婚约其实只是父母之命，是一个他不得不兑现的上神之誓……

这么一想不觉有点低落，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也说不清，只是心口涩涩的，膈应得有些发慌。不过一瞬间，我便强压下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总之，凤凰为我死过一回，人间的种种我又无法视而不见，怎么想我不能负了他才是。

所以，当凤凰让我和爹爹摊牌推掉婚事，我答应了。只是，听说小鱼仙倌的生母刚刚去世了，他正在服丧守孝，隐约间又觉得在这个时候选择弃他而去，会不会太不仗义。

在这样剪不清、理还乱的心情下，我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和爹爹迂回着讲了我和凤凰的感情，感觉至少这样能够和凤凰交差了。

另一边，对小鱼仙倌又是遮遮掩掩，隐约觉得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无颜见他也羞于见他，便不再主动找他。小鱼仙倌也因守孝在身，深居简出，以至于回到天界这些时日竟真未好好与他相聚说话。

夜里无法入眠时，偶尔会想起爹爹说过的话：“我观夜神性情温和处事稳妥，实乃良配，是一个可以与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之人。火神能力虽强，然则性情至刚且倨傲，久居上位，不为他人所折腰，眼中更不容瑕疵，况其母阴毒，觅儿往后还是莫要去栖梧宫走动，莫要伤了夜神的心。”

不知怎的，想得多了觉得竟也有几分道理。至少每每想起凤凰，便连带着会想到天后娘娘那看我时似要扒皮抽筋的阴狠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再想想还有一个表妹穗和，总是围绕在凤凰身旁，不清不楚，对我虎视眈眈，心里总不如想起小鱼仙倌时那样安宁快活。

有时又想着若是真与凤凰在一起，以他那小气性子必是要我与小鱼仙倌划清界限的，这么一想又是觉得有些舍不得。

小鱼仙倌虽不像凤凰那样热烈肆意，但他对我的好润物无声，之于我或许就如同空气和水一般的存在，拥有时只觉稀松平常，但我却无法想象生命中没有空气和水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这段时日心思真是百转千回，浑浑噩噩，心乱如麻，总想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忽而惊觉在凡间时，凤凰把我比作乌龟还真正是像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