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干事的人就是要换(2/2)
”蔡国熙忿忿然道,“徐府到处堵截,欲以重处沈元亨,威慑上控者。”“闻得江南讼风甚盛,有‘种肥田不如告瘦状’之说,陈道基矫枉过正,以此端正民风也未可知。”高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徐老子弟横行乡里,罪恶昭彰,海瑞将其拘押,陈抚台到松江一行,回到苏州,即传檄松江府开释之。”蔡国熙忿忿不平地说,“苏松乡民闻之哗然,倶言时下官场官官相护、暗无天日!”
高拱露出惊讶的表情:“难怪都跑到京城上控。”
“清丈田亩、试行条鞭法,乃朝廷所期、民众所盼,海瑞断然而行之,陈抚台却倶格之不行。”蔡国熙又道,“总而言之,尽反海瑞之政!江南民心因之涣散,对朝廷充满怨气。”
“这个陈道基,安得如此!意欲何为?!”高拱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拍书案,怒气冲冲地说。
蔡国熙继续道:“元翁,治理江南,收拾人心,非痛裁劣绅不可;欲痛裁劣绅,非拿徐氏子弟开刀不可。若不痛下决心,铁腕行政,江南积弊无革除之望,大事大非无澄清之日,学生每思之,无不痛心疾首、忧心如焚!”
高拱重重出了口气,道:“时下北边暂安,正要集中精力以修内治,而江南乃财富所出,修内治,必从江南始。不意陈道基居然连清丈田亩、试行条鞭法也格而不行,我看他是不想要自己的乌纱帽了!”说着,蓦地站起身,背手在室内踱了几步,气呼呼地说,“巡按御史是干什么吃的,何以不出一言?!”言毕一扬手,“也罢,抚按全都换了!”
“元翁,苏松常兵备道有治安之任,重在判案谳狱,学生愿不顾毁誉,担此澄清一方之任,以抒民怨,收人心。”蔡国熙顺势道。
高拱坐下,点头道:“江南难治,苏松特甚。官商云集,盘根错节,爱惜羽毛者视为畏途,徇私贪墨者越治越乱。春台不避艰难,委实难得!”语调颇是亲切,“时下松江绅民纷纷到京上控,说明上自巡抚,下至知县,都畏势避难,不敢触及。是需要春台这样有官声、敢担当之士出任艰巨。”
“元翁,学生必秉公执法,不敢徇私。”蔡国熙郑重地说。
“春台,治理苏松,自身必廉,廉方能公,公则人心服之。是以当坚守一个‘廉’字,把握一个‘公’字,用心做事,秉公做事,必有所成。”高拱嘱咐道。
送走蔡国熙,高拱忙召张四维来见,问:“子维可知陈道基在江南政绩如何?”
“闻得陈道基以治刁民为务。”张四维道。
“刁民?”高拱冷笑,“刁民都是贪官、土豪激成!倘若执法公正,何来刁民?不思治本,竟以治所谓刁民为务,这不是助长执法不公、助长倚强凌弱吗?就凭这一点,陈道基抚江南,不够格!”
“陈道基本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他有苦衷?”张四维道。
“他有甚苦衷?”高拱眼一瞪道,“若有苦衷,必是有私心,抑或有把柄,那就更不堪再用!”
“可是,迄未有论劾者。”张四维为难地说。
“因此,巡按苏松御史,也要换人!”高拱断然道,“你找台长商榷,选个勇于任事、无瞻徇之气的风力御史去做。”
张四维面有难色道:“可是,巡按苏松御史时限未到,无故撤换,恐…”
“袭故套、不干事的人,就是要换!这是用人导向,要上上下下都明白才好!”高拱打断张四维,“时下朝廷重心要转到修内治上来,用人导向要与之配合。还有,”高拱又吩咐道,“你明日与文选司说,蔡国熙升苏松常兵备道,拟稿速报;至于江南巡抚,也提出人选,与处分陈道基一并奏报。”
蔡国熙要升苏松兵备道的消息,很快就在官场传来了。张居正闻报,忙找高拱核实。
“玄翁,蔡国熙做学政更合适吧?”张居正进了高拱的朝房,开门见山道。他知道,徐阶子弟曾羞辱过蔡国熙,一旦他升苏松常兵备道,驻节松江,又以受理案件为职任,即使不刻意报复,只要秉公执法,势必对徐阶不利。徐阶去国时,曾将家事托付于他,至少在表面上要维护徐阶,这似乎是他道义上的责任,明知蔡国熙来者不善,却置若罔闻,心有不安。
高拱扬手道:“江南难治,担子特重。蔡国熙知苏州多年,廉节有惠政,苏民爱之;他又熟知地方情形,就地晋升,更利于展布。”
张居正知高拱意已决,也就不再争辩,转而建言道:“闻得陈道基要罢斥,不妨让张佳胤接替,玄翁以为如何?”这张佳胤比张居正晚一科中进士,长期在地方任职,历经云南、广西、河南多省,时下任山西按察使。他是文坛领袖王世贞的弟子,而王世贞对徐阶德之入骨,必会告知张佳胤保护徐阶。是以张居正有此提议。
“张佳胤有官声,尤其擅长处置棘手问题。”高拱点头道,“待我嘱吏部司属议上。”
只过了旬日,陈道基就接到了邸报,忙命仆从整备行装,当日夜就悄悄出了苏州阊门,灰溜溜地往老家晋江而去。
广西桂林,殷正茂与陈道基一样,在同一天离开了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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