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迷局(1/2)
纪默安静守在门外。房门紧闭的室内动静清浅,喁喁人声。她斟酌该如何将室内二人的会面情况转告于卫霁朗,毕竟卫老板要求她事无巨细皆需汇报。
正思量着,蓦地就听见室内伴着一阵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对话声音随之扬高,其中掺杂些许尖锐与哭腔。她霍地立起来,迅速靠近门边,伸手拉住门把,毫不迟疑地推开门——
门内,夏若清背对门口,正跪在地板上,仰面望着叶染,而叶染更是表情无奈又焦急,也一手拉着对方,想将她拉起来------
纪默镇住,一时不知该不该多进一步。
“你先起来说吧!我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叶染低低道。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是地狱里走了一遭的人,这辈子也不敢有什么奢望得到幸福了,就求你可怜一下我,给我几天,往后我也有点念想!”夏若清不动如山。
叶染蓦地醒神,看着夏若清凄楚哀婉的模样,心里百味杂陈,惟用力一把拉起对方。
“这种事情我不会同意的!这要怎么让,我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她不再迟疑,坚决道,“我——我不管你以前遭遇过什么,如何砥砺难行,我都没有办法拿我爱的人去成全你的念想!对不起,我做不到!”
纪默拧眉立在原地。
而夏若清没料到自己如此低三下四的哀求也没换来叶染的同情,不由脸色一僵,青白交映,连肆流的泪涕荡在鼻端也顾不上。
叶染亦不忍心见对方再如此狼狈,赶忙从桌案上的抽纸盒里拉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夏若清静了须臾,旋即挺起腰杆,青松咬定般笔直。她没有接下纸巾,只胡乱用手拭去自己的软弱,淡淡抛下一句“打扰了”,然后冷静走出门去。
叶染怔了怔,苦笑地睨了眼自己手上的纸巾。心底越发翻搅难安,似疾风走山,一片狼藉。她将纸巾用力揉成团捏在掌心,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而门边的纪默回身觑了一眼奔下楼去的夏若清,眯眸沉思。
茶厂那厢。
卫霁朗握着早已挂断的手机,沉敛地蹙着眉,墨眸似微雨入幽井,轻轻荡漾。
适才纪默将家中情况一一汇报,虽然无法详细复述叶染与夏若清的对话,但是提到最后后者跪地哀求叶染的一幕还是令他惊诧不已。
他未料到夏若清会有那么一出!其人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卑躬屈膝,苦苦哀求叶染成全她的念想,何其荒唐!
她的执念为何会如此深刻?既然都可能知道叶染的身份,她却为何还要放低姿态?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是,毋论对方意欲何为,他都不能再将叶染置于哪怕分毫的危险里。
在这暑热蝉噪的天光下,他的眸色却泛出丝缕清寒。
卫霁朗思量片刻,先给夏若清父亲打了个电话,问明夏若清现在在医生那的诊断状况。
夏父直言女儿早已康复,情知女儿突然到访卫家给卫霁朗必定带来无法估量的影响,所以老人承诺会尽快来接回夏家母女,不过由于他在参加重要的工作研讨会,无法立时赶到,惟拜托卫霁朗再担待两日。
见夏父如此低姿态,卫霁朗也无言以对,只礼貌应承。
然后,他又跟沈忱白通了电话,委托他去夏若清之前一直治疗的医院打听一下实际情况,不过抑郁症患者的治疗情况一向保密,大抵需要沈公子动用一点私人关系了。
他这厢刚安排妥当,电话又响了,是小艾的来电。对方简要将最近的调查结果汇报了。他沉沉应了,又细细嘱咐了一番。
身边这一桩桩是非,就让他来一一清算干净,还他的爱人一个晴明的明天。
挂上电话,他抬眸望了望躁热异常的天空。墨云开始掩住早晨金灿的阳光,整个世界仿佛被装在一只透明密闭的灰色罐子里,暗沉,窒闷,无处可逃。远处蜻蜓低飞,群鸟纷纷,密匝的,难安的,比人类更早懂得体悟自然的异动。
酝酿到极致,似乎,就缺一场豪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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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站在二楼的窗前,默默望着这场铺天盖地、肆虐而来的大雨。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很快偃旗息鼓的雨水卷着尘土的腥气与落叶繁花的芳香将燥热的空气洗涤清爽。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式微的星点雨意里,躲雨的燕子重新盘旋在空中,伸展羽翼,双双飞走。
雨未停多久,就听见楼下小若儿嚷嚷着要出门去踩水,于是夏若清便亲昵地领着穿好小雨靴的若儿出了门。
叶染目送那母女出门,极为苦闷地低低一叹。
自晌午夏若清说了那番话且又跪地哀求被拒后,她再见其人心绪便幽邃难言了。
可是对方倒还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依旧浑不在意,甚至午餐时分还很主动为她盛汤加菜,全无芥蒂,真令人大跌眼镜。
她不知对方还有什么目的,只是这样变脸般的作为教她真是无措又无奈。
她没有立刻将那番情况告诉卫霁朗,生怕他担心,惟自己心口一片兵荒马乱、草木哀零。
怔愣良久,她从抽屉了翻出那人为她买的一小罐棒棒糖,抽出一支,吮着甜味。须臾,安定了下心神才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晃,薄暮冥冥。大抵因为一场雨的缘故,今日的夕阳蕴在杂云乱走里,显得比较瘦削黯淡。而且雨过后的清爽持续不久,燥热依旧卷土重来,还带着湿湿的潮意,越发黏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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