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踪—招潮渔娃(1/2)
民国二十六年,日寇蓄意挑起卢沟桥事变,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从此全面爆发。
同年,日寇进犯山东;十二月底,济南失守;来年四月,我的家乡……彻底沦陷。
出生于民国十九年,时年仅仅七岁的爷爷并不能理解什么是沦陷之耻,什么是亡国之痛,但他很快就要体会到了……
民国二十八年,日寇强行在沦陷区开设日语课,在所有中小学校里推行日语教学,妄图以此彻底奴化我国人。
民国三十一年,我爷爷从家乡的高等小学毕业,升入镇子里的初等中学。这一年,他十三岁;也正是在这一年,老家镇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我爷爷升入初中后不久,突然有一天,一帮黑狗黄狼封锁了他就读的镇中学。
搜查了学校之后,那些趾高气扬的侵略者向卑躬屈膝的伪教谕下令,把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集中到操场上,它们要训话。
兹丈夫命世,声不正而不言,杂音无须多叙。
站在操场上的爷爷听了几句鬼话,就明白了它们的意图,它们在找人,在找几个据说是弃学投了蒋军的高年级学生……而这几个人,我爷爷恰巧都认得。
那是不久前的傍晚,同样在这个操场上,几个刚刚变音有些沙哑的嗓子正在传唱着一只曲子:“男儿应是重危行,岂因儒冠误此身?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爷爷他从未听过这支曲子,但此刻听在耳中,那并不流畅的旋律中总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仿佛正有燎原的烈火要从你的血管深处迸发出来。
那一晚过后,这几个稚嫩却高大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校园之中。
直到此刻,爷爷他才明白这些以青涩沙哑嗓音哼唱歌曲的学生究竟去了哪里。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读书是为了明白做人的道理,但世上总有一些道理,是从书本上永远也学不来的。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家是人寄托感情的港湾,但如果有一天这国不在了,那么家也就没了容身之处。
“昂然含笑入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这条抗争之路注定不会平坦,势必陷坑密布、荆棘丛生,不是每一个上路跋涉的旅人都有幸能走到终点,但有些事情必须去做了才知道值不值得!
九州热土之上,到处都是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每当山河破碎,家国倾颓,总有英雄挺身而出,以铮铮铁骨将社稷匡扶,正是他们用嶙峋傲骨,撑起了民族的脊梁!
拙墨秃笔难以描写其间的波澜壮阔,口耳传诵方可见证先辈的英雄意气。
累累尺牍,斑斑汉简,其间应该有英雄的名姓!
唯有你们才是天地间真正的不朽!
民国三十一年十月初九,伏龟镇中学那鬼画符一般的生徒签到簿上,又多了一个逃学离家的“劣等生”,并且这个学生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校园来捧起书本继续他的学业。
可与此同时,那条崎岖坎坷的救亡路上也多了一只正轻轻翕动翅膀的蝴蝶,。
这只小小的蝴蝶始终坚信,在他稚嫩翅膀的扇动之下,世上终将卷起狂风,一举将遮天蔽日的阴霾吹散!
对了,这只小蝴蝶有个化名,叫做“渔娃”。
“渔娃子,招潮令?这话我好像听八爷讲过。”
“灰八爷他老人家为了完成鼠道人的遗愿,替《观风望水术》寻找合适的传人,肯定私下里观察过我爷爷他们兄弟四个的为人处世之道,想必因此听闻了不少有关我爷爷军旅生涯的奇闻吧,无怪能有此言。”
话说爷爷他当年激扬意气,从家里偷偷逃出来之后,一路向南走了十几日。
这一天,他在路上碰到了一只队伍,见这只队伍不穿黄衣黑皮,他就上前拦路询问,你们到底是谁家的队伍,敢不敢去杀小鬼子。
爷爷他书生傲骨,这投笔从戎又是壮志潇洒,难怪命运女神会对他如此青眼有加。
他在敌占区干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举动,居然也没被鬼子和汉奸抓了去。对面那支队伍虽不是爷爷最初想投的蒋军,却也是一心和小鬼子过不去的。
当年爷爷他认为既然是去打鬼子,在哪里都是一样。于是他跟随着队伍,褪儒衫着战袍,从此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八路军战士。
蓬头稚子挎战鼓,血洒疆场尚起舞,若是问郎年几何,略少舞阳一岁初!
部队首长仔细研究了爷爷的情况之后,欣然拒绝了他扛枪杀敌的请愿,以“小鬼,你还没有一只步枪高,上战场能干什么?”的理由,把爷爷送去了渤海军区敌工部。
我爷爷是高小毕业,在当时已算比较高的文化程度,又在学校里接受了近三年的日语教学。
虽然他觉得这日文五十音的语调平板疏无起伏,和鬼话没什么两样,所以一直很抵触,平时绝少用日语开口。
但他听懂日语却没什么问题,如果在学校里听不懂那些鬼言鬼语,少不了要挨二鬼子教谕的戒尺。
经历敌工部短短三个月的培训之后,爷爷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安排去渤海军区无棣县配合我党当地的地下组织做情报工作。
那些妄图奴化我国民的侵略者做梦也不会想到,它们在大陆推行的日语奴化教育,非但没有培养出几个合格的奴才,反而替我党的对敌情报工作省却了好大的麻烦。
有无数青年志士凭借在学校里所学的日文基础,加入到对敌情报工作中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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