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三十章(1/4)
天色大亮时,冉悦渐渐醒了过来。
眼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床顶,让她略微有些安心。她试着动了一动,全身上下如被打散了一般,没有一处不疼。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似无数钢珠碰撞摇晃,令她眩晕。她努力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就听一个温软嗓音轻轻唤了她一声:
“主上。”
朦胧的意识因这呼唤乍然清醒,一并连身上的伤痛都被这一声压抑至无。她猛地坐起身来,看向了说话之人。
辰霄正跪坐在床边,见她如此,不免担忧。他略直了身,伸手拦在床沿,劝她道:“主上伤得不轻,不可随意起……”
不等他说完,冉悦已然翻身下床,一把抱住了他。
辰霄怔了怔,一时没了举动。
自己是如何回到门派的,冉悦不记得了。但之前发生过的事,却深深凿刻在心,绝无可能忘记……
此刻,她怀中抱满的,是灵体特有的冰冷。充盈口鼻的,唯有清涩的寒凉和浓烈的血腥。那或清新或甜腻的香气,早已消失无踪。她咬紧了唇,强制着不让自己失声痛哭,但泪水依旧不受控制,一滴滴坠在他肩头。
辰霄自然能察觉,也听得见她压抑的哽咽。她伤心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良久,他开了口,对她道:“主上,请将我收入灵缶。”
听他这句话,冉悦意识到了什么,她松开手,急切地问他:“你受伤了?严重么?不然还是用餍灵召吧?”
拉开距离的那一刻,辰霄便能看清她纤细脖颈上可怖的淤青。
那时,若再多一份力,只怕……
他垂眸,扼住自己的思绪,开口对她解释道:“我没事。只是战灵在外,终究虚耗太多。将我收入灵缶,主上才能好好休息。”
“我也没事啊。”冉悦抹了抹眼泪,绽了笑颜,“这点消耗还扛得住。”她拉起他的手,换了话题,“你先换件衣裳吧。”
辰霄略低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血色,此刻已凝成黑红,看来肮脏不堪。他略想了想,伸手扯下一身褴褛。不等冉悦惊讶,他闭目,凝光辉覆身,化出一袭青色衣衫。待光辉褪尽,他满身污秽亦随之荡涤干净,宛若新生。
冉悦惊觉,这便是他第一次显现时的模样。
怔愣之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黛色,是山岚染就、如胧月照彻。
映在那片黛色中的自己,或也是镜花水月……
“请主上将我收入灵缶。”这时,辰霄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冉悦心有挣扎,但终究还是妥协。她起身,到一旁的柜中取出了灵缶来。这灵缶是宁疏特地寻来的,本以为派不上用场,不过做个纪念,谁想……
她打住思绪,轻轻将灵缶摇了摇,就听里头水声泫然,想来宁疏周到,早已灌入了宿星潭水。至此,再无理由。
她默默回到辰霄面前,将灵缶放在二人中间。扣诀,低吟:“灵缶,开。”
话音一落,灵缶轻震,映出一片清辉,将辰霄笼罩其中。
光辉收敛之际,辰霄颔首低眉,轻缓的嗓音听来温柔,偏又遥远:“主上好好休息。”
不待冉悦回答,光辉收尽,眼前已然空荡。她动了动唇,却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将灵缶拾起,合掌紧握。灵缶冰凉,一如他身上的温度……
她终究,没能保护他。
她颓然靠在床沿,满心皆是悔恨和悲怆,久久不能自抑。最终,还是伤痛和疲惫令她缓缓睡去。
讽刺的是,诚如辰霄所说的那样,这一觉她睡得很是安稳。待到第二日醒来,身上的痛楚已减轻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醒了醒神,就见眼前的还是床顶。她想起什么,正疑惑是谁把自己搬回床上时,就听炎胧的声音响起,道:“你醒啦。”
冉悦循声望去,就见炎胧正坐在床沿。炎胧笑望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真能睡。坐地上都能睡着。把我家主上都吓着了,害我留下守了你一日一夜呢。”
冉悦哪里还有心听这些调侃,只是起身拉着她的手,惊喜道:“炎胧姐姐,你回来了?!那宁疏师兄他也没事了?”
“噫,睡糊涂啦你。”炎胧抬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们当然没事啦。”
昨日辰霄回复战灵之体后,不过片刻战斗,冉悦便已力竭。上旸真君来援之事她全无所知,炎胧少不得又给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真君说了,殛天赋布局至此,怕是有将灵宿宫连根拔起之心。神毓峰上仙气炽盛,魔物难以踏入,所以殛天府才会布下魔障,试图消减仙气,好一举攻山。”炎胧道,“如今,只以守山为重。山下的魔骨已经清除大半,接下来便是布坛做法,稳固仙气。只要总坛不破,我等战灵与那魔头当可一战。”
冉悦听罢,甚是鼓舞。
炎胧看了看她的神色,浅笑道:“所以,在现下,能失却肉身,重化战灵,是件天大的好事。我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冷漠。但由战灵说出口,却无疑是安慰。冉悦明白炎胧的好意,自觉应收敛悲伤和歉疚。她努力展了笑容,点了点头。
炎胧也不再这话题上多停留,低头又见冉悦手中紧紧握着的灵缶,一笑道:“对啦,我回来就匆匆见了他一面,也没说上话,你把他叫出来跟我玩会儿呗。”
冉悦自然知道炎胧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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