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布庄(2/3)

宋沅心中一荡！再次仔细打量从芷。见她额头有浅浅地画过一对远山眉，胸部微微隆起，袖口有妆粉和胭脂的痕迹，当下哈哈一笑，断定这位俏书童真的就是一位娉婷少女。

“从芷？这位小哥哥人也俊俏，名字也俊俏。比那些女孩子都要美！公子可要看管好了！”宋沅笑吟吟地说道。

书生脸色一变，从芷的脸却更加红了。

“走开！不用在我面前行此大礼！”书生铁青着脸说道。

宋沅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旧在抱着书生的小腿，赶紧松开手。还没自行退开，却被书生脚一抬，踢了一个踉跄，滚了几圈，额头撞在墙上。

宋沅吃痛，爬起身来，愤愤地骂道：“该死的家伙，丑八怪。无缘无故，踢我作甚？”

书生脸色不变，理都不理宋沅，转身向旁边的店铺走进去。宋沅不忿，抢过去，拦住书生。

“踢了人，不道歉就走开么？”

“谁让你先扑到我家公子身上！”从芷立即闪过来，挡在书生面前。

书生看都不看宋沅一眼，右跨一步，继续向前。宋沅较上了劲，仍旧拦住书生。

“讲不讲道理？刚才那白马横冲直撞。我也是为了躲马才碰到你。”

“如果那白马向你道歉，我便向你道歉。”书生冷冷地说道，随即推开宋沅，踏进店铺。

宋沅一时语噎。从芷像得胜的孩子一样向宋沅示威道：“别愣在这门口了。人家布庄还得做生意呢！”

布庄？宋沅一抬头，见店铺的牌匾上印着几个红漆大字“永庆布庄”。

以前尚在□□做承庆郡主时，便听府上的孙妈妈提起过这家布庄，她自己的好几套衣服便是在这里做的，只不过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罢了。永庆布庄的规模比起其他布庄称不上特别大，但是布料都从南方不远万里采购，堪称一流。布庄兼做剪裁的生意，店里的陈老掌柜年轻时是东京城名气不小的裁缝，如今年纪大了，慢慢地也就不再广为人知了。但是她记得□□出事之前，娘还让孙妈妈去这永庆布庄给自己做一套百褶裙和褙子。只是，没几天□□便出事了，那套衣服也不知道做好没做好……

想到这里，宋沅决定进去逛逛。

“我便是来这里买布匹做衣裳的！”宋沅反击从芷，“别挡着，人家布庄还得做生意呢！”

从芷眼珠子转了几圈，发现宋沅这话确实在理，只好撅着嘴巴悻悻地让开，眼睁睁看着宋沅大摇大摆地走进布庄。

布庄里人不少，尽是些衣着华美的大户人家子弟，青衫书生已经被人群隔开。宋沅虽然穿得寒酸，店里伙计却并不嫌弃，仍旧凑了上来，殷勤招待。

“原来是位仙姑。初次驾临小店吧。需要点什么布匹？您看，有成都府的蜀锦，有江宁府的云锦……”

“可有剪裁好的道袍？”宋沅问道。

店伙计挠了挠头，陪笑道：“这个小店倒是没有。”

宋沅有些失落，一抬头，发现不远处，青衫书生似乎看了自己一眼，撇了一下嘴角，送上一个轻蔑的嘲笑。

宋沅脸上火辣辣的。一抬头却看见一套裁剪好的石榴红色百褶裙、绣花直领对襟褙子，光鲜妩媚，甚是漂亮。突然想起，当时孙妈妈来这里定做的同样是一套百褶裙和褙子。莫非就是那件？于是，指了指，向伙计问道：

“这套便服看起来不错。”

“仙姑好眼力。这套衣服可是东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定做的。您看，这质地，上好的云锦，再看这绣工！您给穿上，简直不是仙姑，是仙女了！”

“哪家大户的千金小姐？既然是定做，怎能卖于我呢？”宋沅听着伙计的恭维，惨淡一笑。

“这……这……顾客的情况我可不能向您透露。不过，这家小姐不久前出京城了。这衣服自然可以卖给您……”

宋沅点点头，睹物思情，有心要买下这套衣裳。

“……看您这身高，大小还正合适。您可以试试看，如果合身，收您二两银子就行！”

宋沅一惊，摸了摸口袋，自己不过剩下二两多银子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答道：

“即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说不定哪天就重回这京城了。小道我还是不夺人所好为好！”

“怕是回不来了……”店伙计欲言又止。

“如何便回不来了？”宋沅故作好奇。

“不不不，我也是瞎猜……”店伙计自知失言，赶紧敷衍了宋沅，走到一边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宋沅有些失落。无精打采地在店里随便走动。

店里的另外一头，青衫书生的身旁，竟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亲自招呼，想必就是这家店的陈老掌柜了吧。

书生说道：“陈王今日大婚。帮我选店里最好的蜀锦、云锦、壮锦、宋锦各两匹，一会都送到陈王府上，就说是我的贺礼。”

陈老掌柜躬身说道：“是，公子。”

书生想了想，指了指旁边的从芷，说道：“最近天愈发凉了。劳烦陈老掌柜给从芷再做一套夹袄吧。”说罢，拿出一张叠好的纸，“这是她的尺度。”

陈老掌柜接过尺度，笑道：“从芷好福气。有公子隔三差五给你添置衣服。”

从芷脸色绯红，嗔道：“老掌柜莫要取笑。”便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陈老掌柜收好了尺度，去安排青衫书生送礼的锦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