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事难圆满(1/2)
尤安礼不知珑姬何故发怒,心中正自忐忑,忽听得这么一句问话,更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但他看珑姬态度,猜想此事于己无关,便老实答道:“运数之事,在下所涉浅薄,只知有冲命一法。但想此法必要修士施展,以凡人改运之事,闻所未闻。”
珑姬道:“你自然闻所未闻,连我都是今日方才听说。”
尤安礼听她话中有意,想了一想,试探道:“阁下此言……可与露兰国主有关?”
珑姬道:“那要明日问了才见分晓。”
她话说到此,似也知自己严厉太过,终于放缓声音道:“罢了,此事你却是不知……其实方才我与二公主闲话,听她说起幼时经历,才知凤栖观内还有这么一桩。”于是便将蓼芳撷寄居凤栖观,又请诸多小儿为之念经祝祷之事慢慢说了。
尤安礼听罢缘由,心中隐隐明白大半,却不肯贸然说破,故意充作不知:“阁下,这般的改命之法,我未尝听过。不知此事当真可行?”
珑姬冷冷瞥他道:“此法倘若可行,那天下率土之公,岂非人人皆无祸劫?黎抗王又何苦去使那傩巫邪术?柳、胡成祟,倒是最喜去借小儿躯壳,可他万黛山一脉乃金仙素猷所传,修的也是青都道法,我焉会不知其底?”
尤安礼唯唯诺诺,却不敢接她的话。所谓柳仙、胡仙,实为蛇、狐二物,积年累月而成妖邪。民间讳其名号,便取柳、胡二姓代指,修士则厌其秽贱,亦不肯直言相称。尤安礼的符箓术法习自玄门正宗,炼气法却正是胡仙修行化来的邪路子,此刻听珑姬无端提及,心里只好暗呼倒霉。好在珑姬也不过随口一说,并无翻他旧账的意思,这才硬着头皮道:“此事倒未听那槁梧提起,全凭二公主一面之词,难免有失偏颇。我玄门中虽无借人子改命之法,但童子童女,气神清澈,胜过成人浊浑,亦可为阵法所用。国师寻小儿聚于凤栖观,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并非有意犯禁。”
珑姬早先怒火急躁,此时既将事由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已然神思稍定,便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此事暂莫声张,待天亮后,随我去找国主相询。若能寻出当年入观的人家,验他神魂无损,自然是我多虑了。若是不能,再与国师当面对质。”
尤安礼连连应声,心思却早转他处。他知妖物修行到了一定火候,往往要夺人躯壳,以求精进,尤喜害那年幼体弱的童子童女。非止妖物,便连傩巫作法,也常要取幼儿魂魄为引,手段极尽残忍。而修士最忌杀伤无辜,又以妖、巫二类为诡邪,但凡青都所司之地,以稚子献祭、婴儿作法皆是不赦之罪,远非他这点吸人精气的小过可比。此事若被珑姬查明属实,莫说槁梧是何惩治,便连整个万黛山恐怕也难辞其咎。
他虽不在乎万黛山修士的安危,但陡遇如此大事,也不免胡思乱想,琢磨那槁梧为卓晶瑛女儿延命,哪里却用得着这些民间小儿?所谓的“借贵人”之说,定然是应付蓼氏的推辞。无论是夺舍、取魂,皆要伤人性命,绝无平安遣回的可能。但青都一脉的术法又有何处须得用到童子童女?再加上前几日槁梧与珑姬面谈,分明说起卓晶瑛母女,却对小儿入观之事片字不提,更显蹊跷。再者他早对蓼佩素起疑,偏生此事又是蓼佩素说与珑姬知晓,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他如此反复思量,只觉这露兰国宗室看似守礼合德,齐家谐乐,细察之下又是盘丝错节,处处有说不出的怪异。可究竟怪在何处,他此前又未见过别的王侯,还真也说不上来。
尤安礼暗地里百转心思,珑姬却哪知他所想,只一味盘算天明时如何去找国主询问此事。她熟知傩族取魂之法,初听蓼佩素说起小儿入观,立觉不对,但于心底深处又实不愿信槁梧会犯此大罪。左右为难间,尚有另一重秘不能宣的顾虑,却难以与尤安礼这样的外人说道了。
两人初会时已是四更,待谈过槁梧之事,已能略见窗外微明。晨起洒扫的宫人进了外厅,撞见两人枯坐无话,骇了一跳,忙欲躬身退下。珑姬当即离座道:“我且去为大公主设些护身的阵法,待得正午阳盛,再去面谒国主。你若无事,也可自去休憩。”说罢便径自回往内室。尤安礼亦知宫中人多耳杂,不宜深谈,也乖觉地去侧间打坐。
珑姬见过尤安礼,本来烦恼于蓼佩素所说的小儿入观,又得悉盘查之事进展滞微,心中自然不甚欣快。但她入得内室,见蓼芳撷不知何时已至,正披着薄衫坐在桌边,轻拍蓼佩素的背颈,将其唤得半醒。她不愿让两女瞧出玄虚,当即收敛神情,对蓼芳撷道:“三公主起得真早。”
蓼芳撷对她轻轻一笑,又马上垂首道:“向来浅眠,又惧晨光。每逢夏时便醒得早些了。”
她与珑姬正说话,蓼佩素已然惊醒,忽地撑案而起,环顾四周。她见珑姬与蓼芳撷两人俱在,这才以手支面,按了眉心叹道:“本意要与真人一同守夜,稍未留神,还是睡沉过去,当真惭愧。”
珑姬道:“如此正好,二公主无妨再去榻上休憩片刻。我午时欲去拜谒国主,大公主处疏于照料,便要劳二公主守侍了。”
蓼佩素正揉肩舒腕,忽而听她此言,讶然问道:“真人今日欲见父王,可是有了那妖人的眉目?昨日国师与尤仙使前去清查,莫非已有着落?”
珑姬难以明言自己的顾虑,又不欲撒谎相骗,便模棱两可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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