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拇指灵蝠(1/2)

玄五故作随遇而安的神情，狡黠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侍者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远远的地方，等待着他们酒足饭饱离开。时间一长，他们个个似乎显得百无聊赖起来。

“是不是对我们不耐烦啦？”南湘子嗫嚅着。

玄五压低声音，说道，“不仅是不耐烦，后面可能还会有麻烦呢。你看着这些人和颜悦色的伺候咱们。骨子里，却不知安得什么心。看我的眼色，伺机行事。”说罢冲南湘子眨巴眨巴眼，又向四下偷偷瞄着。

“那既然这些人，这么难对付，那我们何必来上门找麻烦呀？”

“咱不主动上门，那人家还请咱们上门？”

“可是，我怎么看都是在围着圈圈打转呢？”

“要不怎么，你需要我这个向导呢。”

趁着那些侍者们都恹恹欲睡之际，玄五拉着南湘子匆匆就走。

一样的黑暗，不知道玄五是怎样找到出来的门径的，赶紧离开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在他们走后，坐过的树墩子，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个可怖的骷髅和嶙峋的骨架，那个硕大无比的，摆放着各种美味佳肴的案台，顷刻之间变成一方巨大而无限延伸的砧板，上面横七竖八摆着因痛苦不堪，而挣扎扭曲的尸骸。泼溅的血腥和散发的腐臭弥漫空气当中。

一个长衫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从大厅溜出来之后，发现眼前更加黑暗，甚至连玄五透明的影子都被隐没，

什么都几乎无法分辨，以至于他不得不拉着南湘子的手，防止在黑暗中走散。

耳边呼呼生风，身体不知是腾空，还是贴着地面，更不知道顺风，还是逆风。

玄五感觉这股风的力量，透过斗篷披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就像阳光穿透筛子一般。

左肩上的印血符，突然如同针尖挑了一样，发出刺骨而短暂的剧痛。

这种久违的疼痛，与他当年在莽山之乱时，猝不及防坠入至暗幻界的感觉，是如此的相同。

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跟在后面的长衫人，露出一丝得意的讥笑，他觉得他可以圆满地交差了。

“自投罗网，你们不会怪我吧。”

于是，他放心地停下来，目送他们继续向前狂奔。

玄五撩起披风的一角，塞在南湘子手中，喊道：“抓住，不要放手。”边说边用拳头，使劲抵死捂住腹部。

空中的披风发出猎猎的风声，被扯得老长，像风帆一样鼓胀得饱满。他们之间的距离，披风的拉力而时远时近。

玄五在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惨叫，翻滚了几下，头窝在怀里，就动也不动了。

南湘子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疑惑他在搞什么恶作剧。

“但愿不要有下次啦，我是真的好难受啊。”玄五撅着屁股，蔫声蔫气地咕哝一句。

“你怎么啦，披风上怎么全是水呢，你要我怎么帮你忙吗？”南湘子也着急起来。

“那些都是汗水，先别动我，让我呆一会儿。我怀疑那个露台有问题。还有那些美味佳肴。那些侍者。那些树桩。”

“还没有想明白呢，我现在五脏六腑如同刀绞一般，浑身大汗淋淋，没有精力细想这些事情。”

“我想给你找些水来，或者其他什么也行。”

“你什么也找不到，你要听我的，坐在原地什么也不要做，等着该发生的事。”

玄五话音未落，张口喷出一堆污物，这些黏糊状的东西，落在地上不断向四处蔓延。

他半蹲半跪地上，身体佝偻，把体内的东西倾泻出来。南湘子被眼前的情形惊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摊污物，不知所措。

不多时，在那堆呕吐之物中，有一些小虫子钻进钻出。显得精致敏捷，玲珑剔透。在黑暗中晶莹闪动。

“你吐出来，这么些东西啊？”

“你想让吐什么，口吐莲花，还是口吐珠玉？吃进的是佳肴，吐出的是污秽，能有什么？”他以为南湘子嫌弃他呢，故而，说话也没好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玄五就抢白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是没出息，见到美味佳肴，就拔不动腿啦，直到把自己给吃的撑吐了，才心满意足呗。”

“我是想让你看看，那些小东西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什么小东西，你说话不要这样奇奇怪怪的，好不。要说我的眼睛可是从来没有欺骗过我的，这一点我还是有些自信的，明明是昏天黑地的，能看出什么？”

“你吐的东西中，有好多小虫子。”南湘子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

玄五坐着，像一块悬挂着的破布一般无精打采。

那些欢蹦乱跳而玲珑剔透的小虫子，在啮噬了玄五的那些呕吐物不久，身体开始膨胀起来，粉嫩的肤膜油光可鉴，翅膀上的绒毛舒张开来，翩翩欲飞。

他知道，在暗黑隧道中，游荡着像他这样无影无形的无数灵魂，他们也许近在咫尺，甚至彼此摩肩接踵，却永远也看不到对方的一个表情，听不到一点声息。

没有一点点动静，这里到处是黑暗和沉默，像死一样的沉默。

这些闯入者或者沉陷者，不断被空洞的环境同化与消磨，最后被迫依赖和放弃，那些走不出这个控制区的灵魂，就会无意识地融入这个漩涡。

这里不仅需要旷日持久的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