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途中遇险(1/2)
阳春四月,柳絮飘扬,桃花盛极。
不觉间距扬州城已出三百里,一架马车轻装简行,平稳地驶在一片山间桃林之中,大团的嫣红鲜明艳丽,绿叶反倒成了点缀,青天白日的映衬下更显出一片洋洋暖意。风过处,林中红粉翻飞如降花雨,地上顷刻铺了一层厚厚红毡。
车中早已空空荡荡,本应安坐车内的青年郎君此刻正沉醉于林间暗香之中,淡紫的身影步履轻盈地徜徉在林间小路上,眉眼间全是浅浅笑意,旁边正挥鞭赶车的年轻壮丁也是一脸惬意,毕竟连日奔波,少见自家郎君这般轻松,这才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欢脱模样,不是吗?
青年郎君的金丝云头履踏过深深浅浅的花瓣,留下一串塌陷的足迹,笔直的一条,他回身看着自己的杰作,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倏地,脸旁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他下意识地向后一闪,一片飞花自鼻尖堪堪滑过,舞蹈一样打着旋儿,最终失了目标斜斜落入地上的花毯中。他脸上笑意更浓,扫了那枚落花一眼,继续转身朝前走去,马车始终在他身侧两丈开外的地方不急不徐地跟着,不忍扰了他的好兴致。
这片桃林真是不小,也是二人走得悠闲,半个时辰仍未见尽头。车夫本就粗人,对美景欣赏不来,千篇一律的暖色让他有些昏昏欲睡,正瞌睡时,他惊觉自家郎君停住了,连忙跟着勒住马缰转脸看他,以为他走累了想扶他上车,可却见他敛了笑,站在原地望着前方纹丝未动。
有人!车夫暗暗责备自己大意,他自然也顺着郎君的目光看到几丈开外的红粉满枝间一抹突兀的黑,来人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脸上冰冷坚硬的棱角与这不入。
男子只是淡淡看着他们,猜不出意图,脚步未停朝他们这边徐徐走来。
路只有一条,还未等黑衣男子近身,那车夫突然单手一撑自车上跳下,拉住青年郎君的胳膊猛地一扯将他护在身后,双眼圆睁眨也不眨地瞪视着渐渐欺近的黑衣男子。
感受到车夫的敌意,男子脚步一滞,疑惑地看着他们,暗暗攥紧手中腰刀,拇指轻轻搭在刀锷上蓄势待发。
对方这细微动作没能逃得过车夫的眼睛,他更加全神戒备起来,昂首挺胸眼神犀利,凭空生出一股戾气来,是一种虽赤手空拳可也丝毫不输于对手的气势,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有着几不可见的颤抖。
也许是动机不明,也许是慑于对方的威势,谁也没有先动手,僵持中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旋转着的花瓣无穷无尽地自空中洒下,有的落在那墨黑色的肩膀上继而失了方向直直滑落,有的则插在那淡紫色幞头的缝隙间缨红点点。
“姚木,我们走吧。”一个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声如其人,山泉般清澈冷冽却透出丝丝甘甜。黑衣男子不觉朝他多看了一眼,虽是被前面那壮汉挡了个严实,可说话之人的淡然神态仿佛活灵活现就在眼前。
凝滞的空气终于又活了。说完,青年郎君转身施施然上车,随之被“啪嗒”放下的细竹帘遮住了所有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黑衣男子还是在他晃动的刹那看到一张毫无波澜的侧脸。
被叫做姚木的壮汉仍是小心着,并没有直接转身而是一步步倒退回车上,方一坐定便一甩马鞭,想快速远离这莫名出现的危险人物。
那马儿得了命令,“咴儿”的一声长嘶就欲拔足狂奔,却陡然天崩地裂一般炸响,只听得“轰隆”一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不停,顷刻间地动山摇,脚下大地一阵疯狂震颤,不远处的山壁上碎石扑簌簌落下,整个林子都似开了锅,满树桃花不停抖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青年郎君坐在车中,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强行镇定住“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却听姚木大喝:“郎君!快下车!快——”
他急忙掀开车帘,看到令人心惊的一幕。自家那匹矫健的枣红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前蹄撩在半空乱踢,不停地嘶叫着,嘴角还在流出滴滴答答的涎水,周围的巨变全映在它圆睁的大眼之中,看模样已是惊恐至极。
小郎君的脸色刷白,马惊了!见姚木死命拉住缰绳,由于用力过猛手臂的青筋根根迸出,他在极力控制马匹,却已明显力不从心。青年郎君瞬间便判断出眼前情势危急,心一横欠身探出半个身子刚要从车上跳下,可就在这时马儿忽地用尽全力向前一窜,他又重重撞回车厢里,咯得脊背一片生疼,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
姚木大惊,眼见再无力制住马匹,却仍是死死拽住缰绳不肯撒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郎君一人置于险境独自逃生。
马车在林间胡乱穿梭,不停地被桃树的粗大枝杈撞到,车厢被撞得阵阵噼啪作响,可姚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蓦地他脑筋一转,就想毙了马匹强行将车停下,虽然并无把握,他还是冒险在飞驰的马车外沿站起来,运足了气力一拳朝马腹砸去。不料,飞转的车轮辗到落下的山石,整个马车剧烈地倾斜了一下,姚木身子一歪,拼尽全力的一拳没有砸到马腹而是落在了马臀上,马的臀部肉厚,最是耐打,枣红马吃痛,哀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漫无目的地狂奔起来。
“娘的!”姚木跌回座位,双手仍倔强地攥紧马缰不肯撒手,他发现此刻马车已经到了桃林边缘,原本是有一条蜿蜒的青石路铺陈在林间的,可惊马哪懂得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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