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衡听(1/2)
衡听宫中共计往来一百六十三名官员。
这个数字如此详细,要归功于杨玄感以述职为名远远去了紫宸殿,但离悲还是觉得姓杨的不地道,述职这种烂大街的理由都用。
有人可能会问,真的有一百六十三个人吗?不会是一百六十二、一百六十三,或者三百六十一吗?你离悲又不学术数,怎么算得如此仔细?人来人往重复的怎么算?
到时候离悲就会冷笑一声,把杨玄感搬出来当靠山。
可惜没有人像他一样无聊。所以离悲只能一边想着会有人和自己抬杠,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衡听宫上“敬诎不苟”的方正牌匾。有时候离悲会想趁着夜黑月高把这牌子拆下来,或者在后边写一个大大的“蠢”字。
不过也就是想想,若是有胆子做,只怕做监斩官的还有可能是杨玄感。
离悲开始绕着身边那根雕有麒麟缠绕的梁柱打转。一边转一边念叨些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古怪句子,简直像是钦天监请神的大礼。
往来的官员都是朝中大臣,各自都认识,也都了解祭酒大人的古怪性子,纷纷绕道而行,生怕自己不小心打扰到这位从不讲理的读书人。
而离悲绕着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脑子越发昏昏沉沉,却依旧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说应该想什么。他猛地站定,头晕目眩之余,只觉这些往来的臣子面目可憎又可怜。
身边路过的官员见着离悲扶着柱子神色古怪,也只当他是转过了头,哪里会想到别处。
离悲扶了扶冠冕,开始倒着走下那三十二层石梯,一步一步,离衡听宫的宫门越来越远,脚步越来越重,怒气冲冲。走下最后一层时,离悲猛地转身,瞧见一个巡捕司打扮的站在自己眼前,眼神古怪,旁边是燕北知那个小子,瞧着严肃,其实心里指不定笑成什么样子。
离悲冷哼一声,干脆伸手使劲一拍燕北知头盔,狠狠道:“今天的课业做完了吗你?”
燕北知没敢躲,挨了这一下,倒也不疼,笑嘻嘻地回道:“离先生,我都结业三年多了,哪还有课业。”
离悲揉了揉有些微微发红的手掌,“还有脸说,当初就不该在仪礼上给你过,好好的明光铠,配的这是什么玩意。”
燕北知掂了掂腰间那有些不太合适的玉饰,顺手摘下,双手递给离悲,笑着道:“那不如送给老师,万一待会给杨大人瞧见,少不得训斥我一顿。”
离悲接过那虎形玉饰,举到阳光下瞧了瞧成色,喃喃道:“玉倒是好玉,雕工不行,太糙了。大业坊有个玉匠叫庞东来,雕这种玉要去找他才对,若是他又出城踏青,就去找邻家的韩天生。”说完把玉佩扔到燕北知怀里,背着手悠悠地看一眼紫宸殿的方向,“收好了,老杨在皇上哪儿,才没工夫搭理你。”
燕北知哦一声,把玉佩揣到怀里,伸手一指时若闻,向离悲道:“这位是巡捕司的新任神捕时若闻,破案无数,在江湖上很有些
名声。”
离悲一听时若闻三字,眼前一亮,似是相识,笑着道:“时神捕,认识认识,好说好说,你那份任状是我的学生写的,写的不好,请多见谅。”
时若闻觉得这为相貌奇特的官员眼神有些古怪,笑着点点头,而离悲继续道:“若闻,这名字好。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时若闻心头一惊,明白了离悲的古怪眼神源于何处:那若闻若见若知若行的一句,是周庭当初给他起名时援用的一句,但他转念一想,这不过是《荀子》一书中的话,离悲贵为国子监大祭酒,知晓也是应当,于是微微一笑,平静道:“大人博学多才,在下佩服。”
离悲背过手呵呵一笑,并不再说什么,转而问燕北知,道:“你来巡查,就是说东宫那边都查过了?”
燕北知在恩师面前倒是很随意,并不拘束,笑着回道:“老师明察秋毫,东宫那边万事太平,我们俩还抽空回去了一趟,见了见秦老先生。”
“秦先生?”离悲颇含深意地瞧了一眼燕北知,“你倒是不死心,你爹不许去你就找别人。”
燕北知耸耸肩,也有些无奈,“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也不动我爹为何不许我去。”
离悲也懒得再教训这个学生,转而笑着对时若闻说道:“我也去过安德坊几次,可惜巡捕司的大门不许我进,我也不知道里边什么风景,很是可惜。若是有空,得去瞧瞧才是。当初吸引我来长安的,第一是这紫禁城,第二是国子监,第三就是巡捕司。唉,说来惭愧,年少时也该仗剑江湖去游一游,可惜读书读傻了,现在想想,亏大发了。”
时若闻神色不变,微笑着回道:“巡捕司里边也没什么好看的,离大人还是不去的好。至于那江湖,无非是市井游侠罢了,无趣的很,比不得紫禁城风光。”
离悲笑呵呵地回道:“这紫禁城也无聊的很,时大人慢慢就知道了。”随即后撤半步,一拱手,道:“按着礼部的规矩,时大人还要高我一品,受我这一礼不算过分。”
说罢,这位清贵至极的祭酒大人竟俯身作礼。
时若闻连忙上前,扶起之际却似乎听着离悲低声说了一句“何苦”,待到起身,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离悲依旧带点玩世不恭,狠狠锤了锤燕北知的护心镜,怒道:“你还敢站前边,没大没小,去去去,别拦着我。”
随即一甩袖子,头也不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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