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六月十六(1/3)
六月十六日,晴。
濒湖楼中熟睡的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也没睡过头,到了日出东隅时,自然便醒来了。楚玄云一夜无眠,却也没有半点倦意,反倒饶有兴致的看着病榻上的赵稼,似乎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冬霜在门前台阶上,专注地摆着一个姿势,楚玄云称之为三合功,是炼体养生的法门。只是楚玄云摆出来是阴阳交洽,天地大同,冬霜摆出来便有些笨拙可爱了。
魏远书一觉醒来,天朗气清,难得听不到父亲打拳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伸展四肢,朝屋内走去。韦肃比他起的早些,正在院子的宽阔处晨练,也不练些什么复杂剑招,只把那寻常剑术中最基础的几式反复演练,也没什么美感可言,来来回回就是劈挑刺抹那几招,他倒是不亦乐乎,待到手臂微微酸痛时,便挽个剑花,吐出一口浊气,满足的很。
魏远书进到屋里,就见着楚玄云在药柜前执笔写着什么,走进看,大致是些关于赵稼经脉的状况和推断,不过楚玄云记得潦草杂乱,看样子是想到什么些什么,魏远书哪里看得懂,打趣道:“楚大夫这是学道门画符呢?”
楚玄云头也不抬,提笔写下一个潦草的“绝”字,“道门要真有他们吹的那般,撒豆成兵,仙丹妙药,我倒是也不介意学一学。”
“这话说得,人家装神弄鬼也不容易,”魏远书打个哈切,“那这赵姑娘的伤势,真没法救了?”
楚玄云又写下一个“气”字,“气府枯竭倒是好说,温养的方子不少,最不济请几位师长帮忙,就算气海碎裂,只要不成玉崩之势,我也自有办法。然而赵稼经脉已然一团糟,放在其他门派身上或许有法子,然而青玉洲是纯粹的兵家之道,讲究经脉如驿道,当中关节一丝一毫都不可轻视,如今她是真正损伤了根本,本来体内气机流转的康庄大道,现在就好比年久失修的山间小路,莫说行走兵马士卒,大概寻常樵夫都不会冒险去走。”
魏远书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难道不能重新挖开土石,设关立道?”
楚玄云放下手中笔,轻叹一声,“谈何容易。兵家习武,本就是毫厘必争,最讲气机运行,何况这与婴孩经脉羸弱又不是一回事,非是天险,而是人祸,冬霜开拓道路只需清理土石,她还要将过往破败扫出一空,谈何容易。”
看一眼赵稼,楚玄云有些遗憾道:“人祸才是生死劫。”
韦肃练剑归来,也听到楚玄云这近乎宣判式的话语,不免有物伤其类之感,只是他倒是觉得武道又不在内力高深,只是也不好在楚玄云身前夸夸其谈,只轻声道:“赵姑娘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也不必太担心。”
魏远书笑着道:“怎么,韦大师又看相啊?”
韦肃揉了揉手腕,笑着回道:“本大师不止会看相,还会占卜。我掐指一算,你若是再在这儿和我插科打诨,误了巡防的大事,魏大人就要来收拾你了。”
魏远书伸个懒腰,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随即向楚玄云告辞。楚玄云本要留二人吃过早饭,只是昨晚之事的受害人尚在这里,实在不由得二人放松。
目送二人离去后,楚玄云把那纸揉成一团,轻轻砸在冬霜的脑袋上,笑着道:“别练了,师傅今天教你熬药粥。”
魏远书与韦肃出了巡捕司大门,随意在路边买几个烧饼揣在怀里,便分道扬镳,一个往东门而去,一个向西市而行。
韦肃自然规规矩矩,魏远书却没那么上心了,一路晃晃悠悠,踩着换岗的点来了安定门。昨日在这儿值守的捕快看上去一夜没睡,倦意浓浓,不过魏远书颇为好奇,都是练武有成的,这位林维拓林大捕快怎么熬一夜就累,好歹当初也名震江东。
只是走近了,才问道这位林大捕快的脂粉味,魏远书心下明了,温柔乡即是销魂窟罢了,他一贯的恶趣味作,故作正经道:“林捕快,昨晚莫非有人惹事?怎的你瞧着有些疲惫?”
林维拓倒是神色不改,强作精神道:“昨夜望楼上风大。”
魏远书嗯了一声,笑着道:“是啊是啊,林捕快辛苦了,唉,是我不对,早知如此,应当送床铺过来,如此一来,锦被翻云浪,才是享受嘛。”
林维拓武艺一流,可惜不读书,听到锦被几个字,也当魏远书是关心他,笑着回道:“魏捕快有心了。”随即打个哈切,匆忙道:“那我便回去了,昨日受了风寒,今日要休息才是。”
魏远书忍笑送他离去,回了安定门,朝阳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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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若闻难得睡个好觉,醒来时随意洗把脸,便要去濒湖楼看一眼赵稼与6天隼伤势。楚玄云便又和他讲了一通,当中药理自然听不懂,只听懂那句“谈何容易。”
时若闻也叹一口气,“青玉洲那边,穆大人已经寄过信,我估摸着,不日青玉洲便回会来人,到时候如何交涉,又是一桩难事。”
楚玄云一边将晒好的药材分批装好,一边说道:“待会将赵稼送去瀚海医馆,若是青玉洲来人,便让他去医馆。七情谷的面子他们终归要给的,平心静气谈一谈,协力找出凶手才是正事。”
时若闻长吁一声,“找出凶手?唉,这还只是最简单的罢了。青玉洲终归是江湖门派青玉洲,此事实在来得不是时候。”
楚玄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巡捕司实力自然雄厚,当中高手如云不是虚名而是实话,可监管江湖不是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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