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城北两人(2/3)
地”的匾额早被劈了生火,道观隐秘暗室里的数箱道家典籍与手记也早早被搬出去,有说去了内务府,有说被搬到钦天监中,有说泄露天机、被天雷化作齑粉的。黄叶走在此间,倒是颇多感慨,待到走近那座道观遗址时,眼神之中满是古今交替重叠。
魏远书抬头看一眼那本该挂着匾额的地方,笑着道:“这观本名道德,口气大的很,可惜道德保不了清净,还是成了这幅鬼样子。”
黄叶感慨道:“不知我教百年后,是否也是如此。”
魏远书拍拍身上的灰,语气淡然,“道家求清净尚不可得,拜火教还想着入世,如何能独善其身。”
晚风吹过修真坊的破旧居所,魏远书忽的打个冷颤,左右瞧一眼,没半点人影,黄叶打趣道:“怎么,怕了?”
“怕死了,”魏远书随口回道,“也不想想要去见的是谁。”
黄叶忽然问道:“我教有所谓异端之说,那我在这道观前,是否也是异端?”
魏远书收起折扇插在腰后,笑着道:“怕什么异端不异端,这道观自身难保,哪里顾得着你个波斯人,说不准你那智慧神和太上老君真把酒言欢呢。你那智慧神喝一口闷酒,太上老君吃一嘴仙丹,大家都是被拆了家的,一个惨字掰两半,谁比谁艰辛还不一定呢。”
黄叶笑着摇摇头,“你这话痨,快些进去吧。”
道观占地辽阔,单看大殿前广场,便能瞥见数百年前此处香火鼎盛、络绎不绝的景象。可惜雨打风吹去,此时砖瓦残破,野草纵横,唯独殿前那尊铜铸大鼎遗留至今,其上遍布铜锈,颇有几分物是人非的味道。
殿门早被拆的干净,站在殿前便能看见三清老爷的泥塑,可惜灵宝天尊手中本该持着的纯金如意早已不翼而飞,也不知他在玄都玉京仙府中会不会气的跳脚。
魏远书与黄叶也不进那大殿,只站在那尊鼎前,神色凝重。
四下风声渐起,吹动残枝败叶,沙沙作响。
魏远书朗声道:“国子监高镇,求见叶金若叶老先生。”
黄叶则俯身做个古怪礼节,朗声道:“波斯拜火教圣使黄叶,求见叶金若叶老先生。”
两人说罢,面朝那大殿,一言不发,神色肃穆。
无人应答,只有一片落叶不知从何处而来,缓缓落到鼎耳上。
他们忽然听到身后有轻缓脚步声,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过了门,踩在青砖上,才听出步伐有些蹒跚。
魏远书想回头,却发觉自己已不得动弹,僵在原地,经脉尽数锁死,余光瞥见黄叶神色凝重,应当与自己情形无二。
而那脚步越发地近,魏远书也越发紧张。
那人停在二人身后,拂了拂魏远书肩膀,一只枯叶缓缓落地,而魏远书只觉经脉一松,却依旧不敢动弹,只因那只枯枝一般的手掌上,戴着一枚枯草编成的指环。
那指环就像小孩子的玩意,粗制滥造。
那人越过二人,缓缓走到那尊铜鼎前,捻起那片落叶,双手虚按身前,缓缓问道:“二位所来何事?”
他的声音沙哑苍老,背影伛偻蹒跚,身上青衣浆洗的有些发白,唯独一双布鞋崭新。
魏远书恭敬道:“叶先生,在下高镇,此来是为与叶先生谋划一件大事。”
“大事?”叶金若的声音疲惫而语速缓慢,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我都快死了,还能做什么大事?倒是你身边那位朋友,人不人鬼不鬼,要吓死老头子么?”
黄叶回道:“在下此来,是与叶先生做一桩生意。”
叶金若叹一口气,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皱纹,又指了指自己满头的白发,“我才六十,就这个样子了,没几年可活,还怎么做生意?”
这话不全是假的。他的确老的不成样子,并非是日薄西山的垂暮,更像是午夜的一只枭,冷不丁在鬼门关上瞧你一眼,死气蔓延在每一寸视线里。
但这话又不全是真的。他是叶金若,这个名字就代表着江湖的阴暗。在更久远时,在魏西云的时代前,这个名字代表着金玉堂以一己之力与七情谷抗衡的岁月。这样一个垂垂老矣的叶金若,在三十余年前曾使太宗皇帝夜不能寐,直言“天下有两个帝王,一个在龙椅上辗转反侧,另一个在江湖里呼风唤雨。”
他是“五通神”叶金若。
黄叶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生怕惊扰了此间的静寂,“叶先生可以先听一听,若是尚合心意,再商讨也不迟。”
叶金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黄叶继续道:“在下虽是波斯人,却也知道中原地大物博,故而也不会自取其辱,要与先生做金银往来的俗务。”
叶金若神色平静,一字一句听完黄叶的恭维话,摇摇头,有些疲倦道:“波斯人怎么讲话比秀才都酸,直说吧,什么生意。”
黄叶顿了顿,轻声道:“想与叶先生做一桩有借有还的生意。借叶先生一点空闲,还叶先生十年寿命。”
这话未免太过可笑,叶金若背过手去,语气温和:“找死?”
黄叶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仿佛有人攫住他的心口,但他还是运功压下心头悸动,缓缓道:“叶先生想必知道拜火教神启一事吧。”
叶金若点点头,露出一丝恍然大悟,说道:“这些年和秦二联系的,就是你们啊。好好好,秦二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黄叶露出一丝惶恐,“叶先生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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